继父酗酒暴力,只知道每天回家要钱买酒,母亲懦弱无能,在厂里做衣服的钱还不够还丈夫赌债的。
他们很不负责任,就连九年义务教育都不打算让江秦柯上满,要不是江秦柯那时候求到万鲤身上,他估计就一个小学毕业的文凭。
“你——要叫她上来吗?”万鲤迟疑地问,“送她回家?”
考虑到这句话有道德绑架的意思,她连忙补充道:“当然,这都随你。”
这话怎么说都一股圣母的味道,万鲤咬了咬嘴唇,有些懊恼。
“不用,开车吧,”江秦柯收回了目光,“她在我高考前夕把我卖进矿场打黑工的时候,就和我没有任何一丝关系了。”
万鲤一愣,一时不知道话怎么接。
“万姐姐觉得我太冷血了?”江秦柯突然望了过来,有些自嘲道,“是不是觉得我这种人很不孝?”
看着江秦柯一瞬间低沉下去的眸子,万鲤哪里有什么责怪他的意思,一时间也顾不得发酸的鼻子了,恨不得冲上去对着江秦柯的脑袋就是一顿揉。
亲亲他,抱抱他,安慰安慰他。
这小可怜,也太倒霉了!
好不容易在她的庇护下继续上学了,高考前夕居然还会被亲生父母卖出去打工赚钱!
光是想想,都明白——江秦柯那个时候该有多绝望啊!
万鲤心一堵,莫名有些明白江秦柯为什么那么执着地想和她“相认”了。
因为,大概他活的这些年里,她是唯一给予他善意的人了吧。
他需要那个“万姐姐”,那个在最低谷时拉他一把的“万姐姐”。
万鲤心软了,虽然她怕麻烦,想捂住马甲装不知道,但是看着眼前眼尾渐红的江秦柯,她真的想抱抱他,告诉他:我就是那个“万姐姐”,有我陪着你呢,你还有我呢,别怕。
“万姐姐,你不用那么同情我,”江秦柯头低了下来,低声道,“虽然我父母很差劲,但我曾经有个姐姐,她对我很好,好到我认为遇见她用掉了我此生最大的幸运,所以就算我受再多的苦,遇到多么倒霉不幸的事,我都无所谓。”
“只要换得一个她就好。”
“可惜后来她消失了。”
“十年。”
江秦柯忽然死死地捏住万鲤的手,用力到万鲤几乎疼得叫出声来,他一双通红的眼像盯住什么猎物一样盯住万鲤。
“我之前一直在想,如果我还能遇见她,我依然会很感激她吧?”
“不过我早就改变想法了,等我再遇到她的时候,或许我想我会杀了她。”
“她擅自闯入了我的世界让我看到希望、看到光,没经过我的允许又轻易离开。”
“让我看到光却依旧把我抛弃在黑暗里,到还不如像我那恶心的父母一样,让我从未见过光。她是我这一生最恨的人。”
他的声音含了血,一双总是温润的眼睛像浸了毒一般侵略地盯着万鲤的眼睛不让她有任何闪躲。
“杀了她,让她再也不能离开我,再也不能左右我的心神,再也不能占据我心底的一份爱。”
“万姐姐,你说,好不好?”
万鲤心脏一下一下砰砰跳着,脸上的血丝褪了干净。
江秦柯这个样子,她好怕。
可江秦柯强势的动作,让她避不开他那双仿佛看透一切的眼睛。
他在暗示什么吗?他是知道万鲤就是那个“姐姐”的。
他是想说——他很恨她吗?恨到想杀了她吗?
他的眼神认真的不像话,认真得好可怕!
万鲤白着一张脸,刚才那些可怜、同情、想相认的念头烟消云散,当下,她脑袋里只剩下一句话——
绝对不能承认她就是那个姐姐!
就算江秦柯和她都心知肚明都绝对不能承认下来!
她嗫嚅着双唇,战战兢兢地试探:“你、你、你是在开玩笑吗?”
江秦柯一双认真的眼睛盯了她良久,车厢里一阵凝固的气氛。
忽然他笑了一声,嘴角恰到好处地扬了扬,一双眼里全是深意:“是啊。”
是啊。
我在开玩笑呢。
你那么怕做什么?
是在心虚?在愧疚?还是在害怕?
江秦柯凉凉地看着万鲤,微微勾起了好看的嘴角。
别害怕。
我爱你啊,万姐姐,爱你刻意遗忘的那段记忆,爱那个挣扎着往上爬的你。
那个——说离开就彻彻底底、毫不留恋的你。
车子终于在江秦柯老城区老房子的小区门口停下,江秦柯率先下了车,万鲤心里忐忑不安极了,小媳妇般默默跟上。
一进楼道就是黝黑、昏暗、潮湿的一片,这个小区太老了,当年的建筑师没长脑子,硬生生在楼道窗户设计了一棵大树,挡的严严实实一丝太阳光都透不进去。
万鲤看着黑洞洞的楼道口莫名有点害怕,她忍不住怀疑——她当年住的小房子是这样的吗?
好像虽然很破,但楼道里还是有感应灯的吧?
“小心,你前面有台阶,”江秦柯突然提醒道,“这里的人大多都搬走了,再不就是老了去世了,楼道里的灯好几年都没人管了。”
他打开手机上的手电筒,照亮了路。
他不照还好,这一照还真把万鲤下了一大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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