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现在没有,你们要,我可以下次带过来。”货郎急忙道。
一群妇人鄙夷的看他:“连这么基本的东西都没有!”“就这样还做卖货郎。”现在丹阳县最流行的,就是出门带个夜壶马桶什么的,以防被红袖箍罚款,这货郎连人民百姓的基本需求都不懂,实在是太不专业了。
“邻县来的货郎,哪里知道我们丹阳人想要什么啊。”有人立马翻货郎的老底,外县人就是外县人,和丹阳县的社会严重脱节。
货郎目瞪口呆,什么时候夜壶是出门必须品了?完全听不懂她们在说什么。
“我就说被他坑了很多钱了,你们还不信。”某个妇人道,其余人也七嘴八舌的说着,货郎的东西贵了足有三成呢。
“休得胡说八道。”货郎急忙分辨,这种还价技巧太不厚道,尤其是附近有那十几个富贵大老爷在的时候,必须为自己正名。“我卖东西这么多年,从来童叟无……”
货郎的言语忽然断了,死死地盯着某个妇人。那个夫人从袖子里掏出一支发簪,小心的戴好,得意的左顾右盼。“瞧,一模一样的发簪,只要700文!你的要一两银子呢!”
货郎使劲的瞅瞅货担中的发簪,确定遇到了百年一遇的刁民,竟然先买了东西,然后比价打脸。
附近一群叽叽喳喳的怒斥货郎太贪心的言词,货郎不用回头,也知道在那有钱大老爷心中的形象全毁了,但此刻,他更关心是哪个新入行的货郎捞过界,抢了他的地盘。
“哪个该死的菜鸟,就不怕老子揍死他!”货郎一脸的怒火,要是被他遇到那个新人菜鸟,二话不说就动手,一定打得对方滚地求饶。当然,去下一个村子的时候,必须发动价格战,把所有货物价格打到底价,拼着这一次不赚钱,也要把新来的抢地盘的家伙赶出市场。
张镇周坐在一边,和村长随意的聊着天,刻意的注意之下,这村子里好像也比淮南道其余的村子干净些,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说道:“这村子里怎么不见其他人啊?”
田里已经收割完毕,粮食都卖了,以往这个时候,闲着的农人坐在空地上田埂上三三两两的晒太阳,恍如一景,有卖货郎经过,都会跑出来看热闹,而王家村里却空荡荡的,有些古怪。
“哦,他们都进城了。”村长道。
“进城?”张镇周惊讶了。
“城里十文钱一天的工钱,还管饭,村子里的壮劳力都去了。”要不是干活的地方限制年龄,村子里连个老人也看不见。“喏,这几个都是去干了几天,回来照顾孩子的。”村长指着货郎周围的妇人们,家里没人带孩子,不得不回来,还好像吃了大亏似的。
“衙役喊你们去的?”张镇周问道,胡雪亭为了修路建公厕,这发动人手的规模有些大。
“哪里是衙役,衙役喊我们,那就是徭役了,谁愿意去啊。”村长摇头,用结结巴巴的洛阳话解释着,“有衙役说,城里东西比货郎的便宜,村子里的人就去了。”
“哎呦,敢自己去城里,胆子很大啊。”张镇周笑着。
去只有几十里地外的县城,就要用胆子大这个词语了?没错,确实胆子够大。出了村子,就没有人能够听懂语言,又不识字,几乎就变成了聋子哑巴瞎子,无法和别人进行任何的沟通,很容易就会产生被人坑,被人拐,被人欺负的恐惧心理。张镇周在淮南道多年,见过很多村子因为语言不通,从来不离开村子,所有需要的物品都由懂得几句村子里方言的卖货郎代购。闭塞的小乡村,在人烟稀少,语言种类去繁多的南方地区并不罕见。
村长嘿嘿的笑,越发肯定了这个总是套话的老爷不是等闲人,说话更加小心谨慎了:“谁说不是呢,刚开始也没几个人,壮着胆子去了城里,还被罚了钱,这县城撒个尿竟然要罚三文钱啊,我们庄稼人哪里知道。”
“只怕不是罚了钱,是被罚了做苦力吧。”张镇周笑,然后,一听做苦力有十文钱,还管饭,立马就发动全村人去捡便宜了。
村长继续笑,也不答话。
张镇周看看四周,问道:“咦,村里的小孩呢?”没见孩子们四处的乱跑。
“都在私塾呢。”村长道。张镇周微笑,王家村还有私塾?了不起啊。
“是村里的地主老爷联合办的,不收钱。”村长道,听说是县令老爷出的主意,每个村子都要有私塾。
张镇周看看手下们,手下们暗暗点头,胡雪亭起码在教育上做的不错。
“休息的也够了,我们告辞。”张镇周带人离开,回头看了一眼货郎,货郎一件货都没有卖出去。
村妇们叽叽咕咕的说着:“以后还是要去县城买啊。”“就是,多走几步路而已。”“明天去吧,顺便给我家那口子带些吃的。”“好啊,我上次看中一块布料,钱没带够,这次一定要买回来。”“你有这么多钱?”“大不了在城里修几天路。”“记得带上镰刀,要是遇到贼人,我们就有500亩地了!”
“以后,货郎怕是再也不会来丹阳县了。”张镇周叹息。走街窜巷的卖货郎的存在价值,就是在于道路不通,商业不兴,语言不通,民心恐惧,不敢外出。在洛阳话普及,遇到贼就像遇到金元宝的丹阳县,人人敢于外出,人人随意流动,卖货郎再也没了存在的空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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