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志康总,李管家到了。”前排的司机说。
邵志康这才松开安妮,正了正衣襟,恢复了往日的严肃表情。
房车的门被推开,李管家走进来。他看见角落里的邵承,眼神骤然一缩。
“李管家,怎么了?”邵志康垂眼拍了拍身旁的位子,“千里迢迢过来,站着多累啊,快坐。”
李管家这才回过神来,应了一声,走过去坐下来了。
邵承双手被布条缚在身后,跪在房车角落的仿木纹地板上。他嘴上贴着胶布,因此发不出声音来,只能眼睁睁看着李管家小心翼翼地从包里掏出一沓白纸合约,对邵志康道,:“志康总,这里还有一份财产转让协议需要您过目……”
“唉!”邵志康摆摆手,从衣间口袋里掏出随身携带的钢笔,在合同尾页潦草地签上自己的大名,“李管家办事最为周到,我还不信你吗?”
李管家咽了口口水,勉为其难地笑了一下。他胡乱往旁边瞟了一眼,又装作没看见邵承一样把头扭回去了。
邵志康签完字,心情大好,见李管家一副犹犹豫豫、忐忑不安的样子也没有产生不悦,只是问:“怎么了吗?”
“在想维护邵永城的那几个人该怎么处置。”李管家干巴巴地笑着说。
“他们还不服我?”邵志康挑了挑眉。
李管家摇了摇头:“邵永城对他们的影响很深,怎么劝也没有用。”
邵志康不在意地笑笑,挥挥手说:“那就把他们赶走好了,之后去哪里我都不会追究,毕竟……”
仿佛预料到他接下来会说什么,邵承开始剧烈地挣扎,想让邵志康闭嘴。但邵志康还是说了——“邵永城是我的亲哥哥啊。”
邵志康说完还轻飘飘地看了一眼邵承,轻声问,“乖侄儿,我说得对吗?”
邵承没有回答邵志康,也没办法回答。嘴上贴着胶布,他就算想出声也只能发出“唔唔——”的声音,这会让他在三叔面前显得窝囊、软弱、可怜。还不如让他直接去死。
邵志康抬抬下巴,示意李管家,“去,把他嘴上的胶布撕下来,我倒要听听他想说什么。”
李管家得令,起身走过去,蹲下来,低声说”邵承少爷,您忍忍“,紧接着扯住胶布边缘狠狠往外一扯。
刺啦一声,胶布撕了下来。
邵承只感觉从嘴角到脸颊的皮肤都像火烧着了一般疼,但他并不想在邵志康面前露怯,因此兀自皱眉忍着,一声不吭。
“可以啊,这么小就有骨气,”邵志康赞许道,“看在你年纪轻轻就死了爹妈的份上,三叔可以答应你一个要求,怎么样?说说呗。”
邵承抬眼看了看,哑声问:“我弟呢?”
“就这?”邵志康被逗得哈哈大笑,“我当你能提什么要求?原来只是关心弟弟啊。果然,心里记挂太多的人是成不了大器的,你记住这句话,我的乖侄儿。”
邵承剧烈地喘息着,额发被汗水泅湿,身后的冷汗也一直往外冒。
他并非害怕,而是愤怒,愤怒得不能自已,以至于心情久久不能平复。
邵志康又笑,“你弟我派人提前接走了,很快就能见到他,在参加完你爸妈的葬礼之后。”
谁也不知道邵永城夫妇是怎么死的,对外说是车祸,警察也信了,但行驶在山路上突然失灵的轿车,却没有人可以解释。
那些人只能纷纷用惋惜的口吻安慰邵承说,这是一场意外。
更何况,邵承现在只是前任家主的长子,在家族中早已失势,包括李管家在内的众多邵氏高层,全都成了邵志康一个人的狗腿子。
意外,好一个意外。邵承未成年,一切由不得他做主——三叔早有动机,趁着邵永城没来得及立遗嘱时趁机把他和邵白解决掉。属于邵承的东西,他的荣耀,在一夕之间毁于一旦。
想到这里,邵承闭了闭眼睛,突然猛烈地咳嗽起来。
邵志康自然不会找医生过来,他站起来让司机停车,下车去抽烟。
安妮也跟着下去了,车内只剩下邵承和李管家。邵承听见了脚步声,抬头看见李管家走了过来,在他身前蹲下,便警惕地问,“你干什么?”
“邵承少爷,我没有恶意,”李管家充满歉意道,“只是邵家现在变了天,我们都没办法,只能暂时听志康总的。”
邵承没有接受他的道歉,李管家却好像在赶时间,加快了语速说,“但我可以给您提一个建议,去找尹家的人,他们肯定能帮你。”
李管家想了想,又说:“也许尹文哲很快就会来找你了。”
在此之前,邵承也听邵永城提过尹文哲这个名字,邵永城夸赞这个年轻人坚韧、谦逊、有才干,似乎和他有过一段交情。
但那时尽管李管家诚恳地这么建议,邵承仍旧有些心不在焉。他天性高傲,只想着复仇,让三叔受到应有的惩罚。
所以错过了许多尹佳音成长的瞬间。
第6章
邵承被两个保镖扶下了车。
公墓外围满了人,有邵承见过的或没见过的。他们统一面露哀戚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让这场葬礼充斥着令人厌烦的虚情假意。
到了晚间,雨渐渐大了起来,由于没有人撑伞,因此浇湿了邵承的头发。
邵志康走在正中间,人群里顿时传来一阵问候声,他们毕恭毕敬地叫他“志康总”,用的语气和叫死去的邵永城如出一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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