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逸矜说有,找了一瓶红酒给他。
那是超市促销时,拿小票加十元换购的,可祁渊喝了,却说:“这是我喝过的最好喝的红酒。”
“那你多喝点。”沈逸矜笑着给他添满。
沈逸矜不只是喜欢吃蟹,还很有方法,她将蟹的上下壳拆开,筷尖挑了蟹黄吃掉,再捏住蟹爪轻轻一拉一扯,带着肉拆下,动作温柔又优雅,看着不像吃东西,更像做一件艺术品。
这是小时候妈妈教她的。
“真会吃。”祁渊坐在她对面,学着她,才知道自己以前都是瞎吃。
“那你呢?”沈逸矜笑,“是真会做?”
“一个会做一个会吃,说明什么?”
“什么?”
祁渊眸光含笑:“是绝配。”
沈逸矜:“……”
就知道不该乱接话。
阳台上的灯老旧昏暗,交错着房间倾斜投来的光,将两人的影子重重叠叠在墙上。
局促的空间里,灯影,花香,笑语,终不过两人,却温馨而浪漫。
祁渊心情愉悦,将自己更往前倾了倾,让墙上的影子看着更亲密一些。
他挑起一筷子蟹黄,递到沈逸矜碗里。
“你自己吃。”沈逸矜谢道。
可祁渊当没听见,手里动作我行我素,嘴里聊起别的话题,扰乱她的注意力。
祁渊聊起老宅的事,告诉沈逸矜:“老爷子身体不好,我今天答应他,搬回老宅去住了。”
沈逸矜点头,心想那和自己没关系,可是祁渊说话的语气很体己,像和她说着不为外人道的私房话。
祁渊又说:“老爷子现在不大认得人了,上次手术虽然捡回来一条命,但到底年纪大了,他现在只认得我和老太太,别的人要么认不出,要么名字乱叫。”
语气里有种无可挽回的沧桑。
沈逸矜安慰他:“不管怎么说,他都因为你有命活下来了。要知道,很多事都没办法挽回的。”
她是想起了她的父母。
祁渊看着她,将手里拆下的蟹肉放到她碗里,本想说他会替她父母好好照顾她的,但又怕她反感,只好换了话说:“人生苦短,我们要活在当下。”
沈逸矜笑了笑:“别人说这个话多少有点悲观,你有什么好悲观的?”
“那可太多了。”
“你那么有钱。”
祁渊放声笑:“穷得只剩钱了。”
沈逸矜睨他,觉得他太欠了,随手抓起一只蟹壳朝他扔过去,祁渊抬手接住,丢到桌上,再一伸手便将手指上的一抹蟹油抹到她脸上了,那动作又痞又坏。
沈逸矜反应不及,叫了声:“你坏死了。”越过桌子就想反击,可她怎可能是祁渊的对手,双手伸在空中,被祁渊扼住了手腕。
祁渊挑衅她:“是啊,你咬我?”
沈逸矜有一刻还真想咬他,可是一个转念,他们这是在干什么,调情吗?
她挣开手,摸了下脸,感觉自己酒喝多了。
那巴掌脸上喝了酒红艳艳的,祁渊抽了张纸巾,抬手越过桌面给她擦了擦脸。
那肌肤红润,滚烫,祁渊指背轻轻刮蹭了两下,心底似有潮水翻滚,想再多抚摸一下,沈逸矜已经嫌弃地打开了他的手。
两人不说话,空气一时陷入静寂与暧昧,窗外圆月悄悄东斜,隐进烟云里,只留下一团若隐若现的光晕。
正此时,祁渊手机响了,是老爷子祁崇博打来的视频。
祁崇博大脑里的语言障碍越来越严重,已经不太能说话,他一张满是皱褶的脸盯着屏幕,口齿不清地叫着祁渊的小名,要他回家。
祁渊握着手机,身背转过餐桌,将自己和沈逸矜框进摄像头,一言一字放慢语速,对手机里的老人说:“我在矜矜这里,爷爷你困了先睡,不要等我。”
祁崇博耷拉的眼皮眯成一条眼缝,将沈逸矜看了看,朝她招了招手,说:“带,回来。”
祁渊笑,看着沈逸矜的表情替她说:“矜矜不肯的。”
祁崇博拍了下桌子,用力吐出一个字:“抢。”可能感觉到方式太粗暴,又拍了拍桌子,改说,“拿钱。”
沈逸矜看着老爷子,白发苍苍,年迈体虚,抬手举止间却仍不失霸权的性格,倒有那么几分冥顽不灵。
她对着镜头,礼貌地笑了下,没介意老爷子的话,但也没回应,祁渊对老爷子说:“不行的,矜矜很贵的,我们买不起。”
本是随口一句哄骗的玩笑,谁知道老爷子认了真,盯着屏幕看了好一会,颤巍巍得从椅子上站起身,离开了镜头。
沈逸矜朝祁渊递了个迷惑的眼神,祁渊也表示不解,老爷子那边有佣人在,镜头里没人,却能听见几人走动的声音,还有开柜门,保险箱转动的声音。
祁渊眼皮子狠狠跳了下,预感到老爷子干什么去了。
果然,没一会,有佣人搀扶着老爷子,坐回镜头前,祁崇博手里多了一个红色天鹅绒的大盒子。
他让佣人打开,将盒子里的东西对向镜头,竟是一套钻石项链,整个一个链圈都是用钻石组成,而吊坠是一颗粉钻,有鸽子蛋那么大,四周包裹一圈小钻。
璀璨夺目,而价值连城。
祁崇博拍了拍项链,指了指沈逸矜:“拿去。”
祁渊笑了,转头对沈逸矜说:“这条项链是祁家最值钱的首饰,可以用它换一架私人飞机,多少人做梦都想得到它,爷爷现在要把它送给你。矜矜,快谢谢爷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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