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你说多少次啦,国内门店对销售的要求很高的,我能进去已经不错了。”
代露翻着手里的毛线帽,正面翻反面,反面翻正面,没什么所谓的样子。
曲宛歌还是很不甘心,按照原本的想象,代露毕业后是要直接进南京西路各大高奢集团总部的,她家里有这个能力,她也有与之相配的履历。
但事情已经发生了,代露索性开始往国内各大门店海投简历。
得益于她在伦敦街全英唯一一家Goyard的兼职经历,投出的简历都收到了不错的回音。有几个品牌的店长在跟她skype面试后,马上答应发offer。
选择要去哪家时,代露没有犹豫,将TN定为首选。
一来,TN不计算个人业绩提成,只看店铺总业绩,这样的薪资结构比较适合代露。
代露了解自己的性格,她从小在被保护的环境里长大,应付不来你争我抢勾心斗角的表演,奢侈品行业恰好是表演的重灾区。
这种情况下,不计店提的品牌对她来说是最好的选择。
还有一个感性的原因,余途很喜欢这个牌子,拉开他的衣柜,全是TN的私服。尽管当时他与TN还没什么交集,但仅仅出于这一点熟悉感,代露就觉得亲切。
这脆弱的联接,本来只是代露的自我安慰。她也慢慢习惯了新的生活,在这份工作中重新找到元气——无论过什么样的日子,无非就是随遇而安,尽可能取悦自己,愉悦他人。
得知总部将余途定为代言人考察人选后,代露反而尴尬起来。当TN正式官宣两者的合作时,余途在国贸安排有一场路演剪彩,代露特地和同事换了班,只为避免见到他。
曾经她是亦步亦趋追逐着他的粉丝,如今却在他代言的品牌下工作,代露心中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索性选择逃避。
没想到,她千防万躲,他们还是在这个寻常的日子相逢了。
很奇怪地,真正到了这一刻,代露心中的紧张、不安、羞耻……种种她以为会喷薄而出的情绪,都像水面上浅浅的涟漪一般散开去。
遗憾。
她胸中只剩下遗憾。
她在籍籍无名时喜欢的那个人,迎来了他最好的年华;而此刻的她,却已经不是最好的那个自己。
人和人,为什么总是不能在对等的时机相遇呢?
代露躺在床上,用被子蒙住头,只想把今日这出插曲甩在脑后,继续当那个伪装脱粉的鸵鸟。
***
代露连休两天没有排班,第三天一到店里,董董就着急忙慌地叫住她:“露露,露露!”
代露走过去,边换上腰包和手套,边眨眨眼睛问:“这么开心,有桃花呀?”
董董捏她一下,反过来揶揄地看着她:“是谁有桃花不一定好伐!前两天你没来上班,一个小帅哥来了好几次哟,点名要找你。”
代露一愣:“长什么样的小帅哥?”
董董回想描述了一下那人的模样:个子高高的,又瘦皮肤又白,笑起来纯良腼腆,像一只摇尾巴的柴犬。
代露不明所以:“听你这么说,像个小gay啊。”
代露说到做到,真的把和余途相遇的事情忘在脑后,完全没往那方面想。直到午休时,她看到纯良小gay阿本在橱窗外拼命挥手,这才如临大敌。
余途还真的告诉阿本了啊?
代露以蜗牛速度挪步出去,先扯出一抹客气的假笑,静静看着阿本。
没想到阿本直接红了眼眶,一双狗狗眼蕴着泪水,埋怨道:“招呼不打一声就走,有的人怎么能这么讨厌啊!”
代露蓦地有些感动,装不下去了。阿本是个直言直语的性情中人,当年余途团队的工作人员里,阿本是第一个主动搭理她的,后来代露也和他最要好。
她抬手捏捏他吹弹可破的小脸,“好啦好啦。对不起,换我请你吃京兆尹好哇?”
阿本扁扁嘴,不依不挠地嘤嘤哭泣表示抗议。
代露没办法,看看手里的表,上班时间到了,只好残忍地叫停这执手相看泪眼的一幕:“阿本,我先回去上班,你什么时候有空,再打我电话。”
她翻出自己的销售名片,装进阿本上衣口袋里,拍拍他的肩,转身就要进店。
阿本急忙拉住她:“等等,等等!差点忘了正事儿。”他从包里翻出一枚白信封,递给代露。
代露:“什么呀?”
阿本卖了个关子:“你拆开就知道。”
***
东方文化中心,夜幕低垂,绚丽的舞台灯光渐次亮起,第25届“金瞳奖”颁奖典礼即将拉开帷幕。
因为余途和几个顶级流量的出席,这场晚会的前排票价被黄牛哄抬到五位数,直到开场,仍有许多粉丝围在检票口,进不了门也想听个响。
“咔嚓,咔嚓。”
“小张,给余老师翻下衣领~”
“这个眼神,对,漂亮。”
园林酒店的中式古典中庭,潺潺流水与嫩青色枝叶共同围出风景正好的一隅。余途造型完毕,全身从手指精致到头发丝,摄影师正在这里给他拍摄今晚的宣传照。
现场支着巨大的打光板,快门声和喧哗声此起彼伏。
余途身上穿着TN新季尚未发布的秀款正装,领口别一枚孔雀石镶钻花型胸针,与松绿色领带相得益彰。简洁黑色使他更显气质优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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