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王副局长还一直埋怨有水流进缸里，现在可是庆幸这水流得够快，已经快到脖子了。借着门卫手电的余光，他这才现，这水还是带颜色的，这黄不拉几的粑粑色。
    “我们下去吧，别管了！”小林这是真急了，上来拖门卫的胳膊。
    “别，这要是水了，整个楼就完了，下面多少服装半成品呢。”这门卫还是恪守职责的好同志，说什么也不肯走，一个缸一个缸地看过来。眼看就到这一缸了。
    王副局长把心一横，捏住鼻子，向下一缩身。现在他到是感谢这水有颜色的，不然手电筒一照，就把他给逮着了。
    这穿着裤衩背心深夜跟个女同志在废弃的车间，不用说，谁都懂是怎么回事，再说白天他们眉来眼去的，谁还不心里明镜儿似的？
    他一定不能被现，这不止是保官，还是保命。
    单位被处份他能忍，可是回家被母老虎家暴他忍不了，打不死也要打残他。上次办公室的一个小姑娘，就是在他的衣领上涂了一条口红印儿，他就瘸了一周，差点被打骨折了。
    时间过得真慢，他已经快要憋死了，门卫才看到他这一缸。
    “找到了！”门卫惊喜地说。
    “找到什么了？”小林慌乱地问，她理解的找到应该跟门卫是不同的。
    “这缸的进水管阀门应该是坏了，还好现及时。你快下去喊大李子，让他去关总闸。”门卫吩咐道。
    “我看着水，你去喊！”小林不干了。
    “让你去你就去，我这里要看好水，先找个盖压上吧。”门卫说着回身把立在旁边的大缸盖搬起来，重重向缸上一压。
    王副局长赶紧把头伸出来换一口气，这是要了老命了。
    现在水还在流，离缸沿还有一头的距离，再流下去可就要满了，他的心里更慌了，这女同志办事就是不麻利，关个水闸怎么这么半天。
    王副局长已经成不上许多，只盯着眼前的水，一点点向上漫，下巴吃掉了，嘴巴也失守了，鼻子……
    他只好仰起头，尽量把鼻孔伸出去。
    就在这时，水平面不动了。
    王副局长感动得差点哭了，小林还是个好同志。
    “怎么样了？”小林飞奔上来。“好了，我们下去吧，明天上班再处理。”门卫总算肯放过王副局长了。
    “走吧。”小林也是一个劲儿的催促，“唉，你干嘛？”
    小林的话音刚落，就听咔嚓一声，门被上了锁。
    “怎么了？把门锁上的好，万一有人乱闯怎么办？那不是住着领导吗。这帮孙子啥事儿都干得出来，往缸里撒个尿什么的，哈哈哈。”门卫开着玩笑，和小林走下楼去。
    王副局长这才松口气，他也是才现，这姿势很酸爽了，这小脖子仰得，这小脚尖儿掂得……这是要治好他多年的颈椎病吧？
    他先自救吧。
    门卫盖缸盖时，还真是随手一扔，没有盖严，露了一个边儿。王副局长小心翼翼伸出双手，推着缸盖用力……
    他脚底下是滋溜滑的染料泥，直接就把他滑了一个大马爬，要不是他手疾双手抓住缸沿儿，直接就淹死在缸里了。
    饶是这样还是呛了一大口。
    他的眼睛被辣得睁不开，整个人已经不好了，哪敢再贸然行动。
    现在他就盼着小林回来救他了，可是左等右等，就是听不到上楼的脚步声，怎么回事？小娘们敢扔下他跑了？不能啊。
    还是这小娘们跟门卫有一腿？王副局脑补一大出春宫戏，感觉有点酸酸的吃醋的感觉，他可是在染料里泡着呢，这小娘们不是人啊。
    他胡思乱想，努力打时间，无奈这姿势太累了，真的是难以忍耐。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已经绝望了，小林不会回来了。
    从门卫上锁拿走钥匙时，她就打定主意不会再回来了。
    王副局长从小到大，活了几十年，从来没这么绝望过。就连上次被母老虎吊着打，都要比这样强。
    他就是这时开窍儿的，他要求救了。如果不及时求救，很可能就淹死在染料缸里。他现在求救，听到声音的是他的同志，他们是同伙，至少还能掩护他。
    总比明天服装厂的人来检修水管时现他要好。
    王副局长已经顾不上许多，他扯开嗓子喊了一声：“救命啊！”
    噫？这嗡嗡的声音是怎么回事？
    这能传出去吗？
    他更慌了，叫得更大声，可是效果还是差不多。
    他那些同志一个个喝得人事不醒，他的叫声还没他们的鼾声大，这求救没有用。
    有时候，人的毅力真是无穷尽的。后来很久的时间，都有人把王副局长的事当成奇迹。没有人相信，他能在缸里以那种姿势，撑到天亮。
    他听到走廊里有脚步声时，流下了欣喜的泪水，急忙用尽力气大喊一声。
    这哑哑的，细细的，是什么？
    他哑了吗？
    走廊里安静下来，那些人走远了。
    王副局长的眼角，滴下一颗浑浊的泪，他彻底绝望了。
    还得说服装厂管理严格。白班的人上班时间没到，看到门卫报上来的事故隐患，就急忙去处理。
    掀起缸盖儿时，检修员出糁人的尖叫，王副局长的形象太恐怖了，就像一个浮在染料中的头。
    他们惊恐地盯着缸里，看着那个人糯动着，把身体搭到缸边上，头向下控着，整个身体轰然弹出来，溅了周围满地的粑粑色。
    秦小鱼和检查组的人差不多同时到场。
    “快叫救护车啊！你们在做什么？”秦小鱼气急败坏地说。
    检查组的人，都已经傻了，小刘胆大，上次凑了凑，说：“是王副局长？”
    “怎么可能？”秦小鱼不敢相信，可是有人提了一桶清水泼下去，虽然染料带了一些油性，可是油彩退了一些，还是能看清面目的，王副局长的脸肿得像个猪头，实再难以辨认，好在他下巴那颗黑痣还在。
    王副局长被送到了二轻局医院，接下来就是绯闻炸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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