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你那件夹袄给洗了，过几天要穿的，拿过来你自己晒吧，我在那边晒不了。”
    堂嫂从袋子里掏出浅紫色缎面小夹袄，那还是堂嫂给秦小鱼做的，秦小鱼走到哪都会带上。
    这件衣服承载了她和周行的一段故事，对她很重要，她当然舍不得扔。
    “谢谢嫂子，还是你细心。”
    “对，兜里有张字条，也不知有用没用，我没扔，给你。”堂嫂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递过来，上面是一个名字和一个电话号码。
    秦小鱼看了一眼，才想起太太住院时，遇到那个快让尿憋死的老头。
    她顺手把纸条团了一把，扔进纸蒌里。
    接下来的两天，一直下着雨。齐四没有出现，堂嫂因为她嘱咐过了，也没过来。生活平静下来，秦小鱼的心也安稳一些。
    连绵不断的雨总算放了晴，她见两个孩子在家关得也是可怜，带着他们下楼走了一圈，采购些时令蔬菜。
    刚到楼门口，就见几个人在等她。
    “朱宝，福星？你们怎么来了？”秦小鱼看到程福星和朱宝，很是惊讶。
    “我带他们来的，我姨给我的地址。”田甜过来接了秦小鱼手里的东西。
    “来上楼吧。”秦小鱼察觉他们的脸色不对，在外面说不方便，把他们带上楼去。
    “四哥出事了，被抓进去了，所有店都关了门，我们无处可去。”朱宝眼睛红红的。
    “什么？”秦小鱼的头“嗡”地一下，怕什么来什么，这次是把齐四给害惨了。
    “小鱼姐，怎么办？”朱宝观察着她的脸色。
    “田甜，你先带他们去学校，王师傅会安排他们的。”秦小鱼心慌意乱，先把他们打走。
    齐四的朋友圈人不少，可这时候，只怕是没有敢顶着白家上的。
    含含看出秦小鱼脸色不对，带着小妹去里屋玩了。只剩下她呆呆坐着，屋子里只剩下钟摆嗒嗒的响。
    这种是原来主人的，刚搬时已经停了，重新收拾一下才走起来的。
    这屋子的主人判了三十年，可能回不来了。
    秦小鱼想到这里，打了一个寒战。
    她又想起在二十一世纪时看的连载，齐四的命运是被枪毙的，难道她也不能改变这个事实？
    可是现在的齐四，和小说中的齐四是不同的。文字上的他是十恶不赦的坏人，可现实的他，是爱护她，讲义气的大哥哥。
    要怎么能救他呢？
    周行，快回来吧！也许他在还有办法，不然她真是求告无门了。
    秦小鱼用力捶了一下头，突然看到了纸蒌。
    “有办不了的事，就找我！”
    这是那个雷柄生留下的话！秦小鱼扑过去把纸蒌里的东西倒在地上，快速翻起来。
    纸条还在，只是上面的字被水洇了一下，看不清了。
    秦小鱼努力把号码还原了一下，除了两个字格外不清，另外四位数都能辨认出来。
    “含含，你带小妹在家，妈妈出去打个电话。”秦小鱼撒腿跑下楼去。
    去哪里打电话，她又为难了。
    学校回不去，齐四的店关了。别处都是机关才有电话，怎么肯借给她。更何况她现在也算个人人喊打的角色，到哪都会惹一身麻烦。
    “小鱼妹子，你怎么在这里？”一辆破车停下来，陈队长探出头来。
    “陈哥，我想打个电话，有没有地方能让我打个电话的！”秦小鱼抓住了救命稻草。
    “我要去上面一家干活，那家是领导，有电话，你跟我来。”陈队长答应的很爽快。
    楼上只有一个老太太在家，陈队长是来通暖气的，听说他妹子要借电话，老太太答应的很痛快。
    秦小鱼忙拿起话筒，拔出号码。
    “你好，这是第二副食商店，找谁？雷柄生？不认识！”对方不客气地挂断电话。
    秦小鱼有些气馁，看样号码是错的，她不死心，仔细又看了半天，那个数有点像8又有点像3。
    这次拔出去，成了市防疫站。
    “姑娘，这是要收费的，不要拔着玩了。”老太太有点心疼话费了。
    “大娘，我再拔一次，就一次。”秦小鱼捏着纸条，恨不能贴上去看。除了不清楚是3和8的数字，还有个7有点可疑，是7还是1呢？她一咬牙，重拔了一个号。
    “您好。”对面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刻板标准，秦小鱼有个预感，这次她对了。
    “您好，我找一下，雷柄生先生。”这年代都是加同志的，没人后坠先生，秦小鱼说完就后悔了。
    “雷柄正先生？”对方迟疑着重复一下。
    “是的，请问他在不在。”
    “您是哪位？”对方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
    “我叫秦小鱼。”秦小鱼知道，报上她的大名卵用都没有，可不报又能怎么说。
    “您是怎么得到这个电话号码的？”对方不依不饶地问。
    “这是雷先生亲自留给我的。”秦小鱼只能尽量争取了。
    “哦？”对方显然不信。
    “你就说，我是二轻医院骨科的秦小鱼，看他是不是记得。”秦小鱼已经不报希望了，先说不知道这雷柄正的能量如何，看对方这口气，根本没打算履行承诺。
    “请您稍等。”对方放下听筒，时间过得有点慢，老太太已经像只警觉的兔子，想抢下话筒了。
    “雷柄正先生已经睡下了，不方便接电话，他让我转告您，有什么事可以告诉我。”对方总算用官方语言回了一句。
    “他答应过我的，有办不了的事都找他。”秦小鱼恼火地说。
    “是的，我知道，那么是什么样的事，能告诉我吗？”对方也在强压着火气，尽量耐心的问。
    “我叫秦小鱼，现在我的处境很麻烦，希望雷先生了解一下就好了。”
    “请你留下联系方式。”对方的语调很官方，有点像某信的客服。
    秦小鱼刚报出住址，话筒被老太太抢了过去，不客气地按回原处。
    秦小鱼知道，这次是白努力了。
    如果这个雷柄正的势力不如白家，或是将能跟白家抗衡，他是没必要为了一个萍水相逢的小女子去竖白家为敌的，谁都不傻。
    即使是雷柄正的势力很强大，听这口气早不记得秦小鱼是谁了，又怎么能记得自己的承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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