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菲都听懵了:“你不是……也工作过一天?”
阿信眼神一凝,就像刚从探知未知世界的茫然里醒过来一般,说:“就……语气不大好。”然后就住口了。
伍强和裴菲面面相觑。
伍强不愧是铁汉柔肠,贴心地替他找补,说:“那可能确实是你运气好吧!他们的黑招还没机会使出来,嘿嘿!”
阿信从善如流地说是,裴菲却一再过筛他的表现,觉得什么地方不对。
要不是在现实中跟他有过交流,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她现在就该怀疑他是不是有背景了。
但她也没有轻易放过这些奇特之处,只是暂时把它们拨到一边,先处理迫在眉睫的问题。
她到显示器边坐下,切进一个界面。
伍强看到上面黑底白字,密密麻麻全是代码,眼睛都花了,说:“这是什么?裴菲你真厉害!那么难的东西也懂!”
阿信单是不动声色地看着。
裴菲手指弹动键盘,很快发现异样。
她有点不相信自己的眼睛,来回在几个点查看后,听到阿信说:“这是伍强的资料?”
伍强:“啊?!”
裴菲惊讶回头:“阿信也懂?”
阿信顿了顿,表情依旧像沉静的水,没有什么波澜。
但他现在已渐渐学会尽快开口,多说点话:“不懂。但看到几个单词,‘服从/强制启动’,‘反抗/失效’,‘肌肉力/失效’,盲猜是他。”
伍强惊讶地张大嘴巴。
裴菲却笑起来,欣赏之情溢于言表:“是他!确实被人害了。”
她转向伍强:“你的资料被他们控制了。首先,所有义体的加强性能,全面废除,然后是你的身体。”
她指着几行字——海上城的普通市民受过基础教育,人人都懂得生活中常常接触到的大部分混合语言;简单的语言类代码,经过提示,大家也能大致看明白。
裴菲:“这里,‘工作状态或面对主管时,忠诚度为90%’。”她回想了一下,接着道,“哦,要是‘100%’的话,刚才你就不会在关键时候救我,而是把我推向那个人。”
她想起来,仓库里那个阴郁的男人要找她的麻烦时,伍强突然冲过来,一脸恐惧却仍把她拖远的事。
这么说,伍强在只剩10%的“非忠诚”思维空间里,仍选择了正义。
伍强冷笑:“这个我懂!没有让我‘百分之百’忠诚,因为完全听话的,就不好玩儿了!他们希望我们有点儿自我意识,这样才有征服的快感!”
裴菲轻轻拍拍他的肩,顺便帮他把牛奶满上。
伍强高兴了些,阿信无声看着她的举动,目光似乎很柔。
裴菲再回过头,一一指给伍强看他被控制的地方——
工作时间,力气骤减到50%。所以他每次搬箱子,都像在拼老命;
乐观度提升至100%,所以他辛苦却快乐着,每次见到裴菲都热情洋溢、高高兴兴;
维护上级利益的主动性,90%……
伍强:“这也跟忠诚度挂钩!”
裴菲看到下一行,下意识回过头去看阿信,似乎跟伍强本人比起来,阿信这个旁观者的角度,更能帮她厘清什么似的。
她指着这一行,念道:“‘若“忠诚度”运行错误,本体与主管人员正面冲突,则“反抗力,失效;肌肉力,失效;完全服从,强制启动”’——也就是说,强哥如果忍不了了,跟那些人对抗的话,他会触发这种控制……”
她看着阿信:“这不是‘征服’,是挑断一个人的手筋脚筋,再狠狠虐待!他们是变态吗?”
阿信眼神闪了一下,却什么都没说。
伍强听说自己被这么搞,都傻了,喃喃道:“难怪我说我怎么跟过去不一样了……”
裴菲继续向阿信寻求思路:“我知道这世上有很多变态,但没想到他们能在这里,组成一个集团,训练有素地把这里变成一个集中营——他们的头,那个‘如如’,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阿信的眼光再闪了一下。
他似乎有些局促,大概从没被人这么拉着强行问话过。
他说:“他可能不知道。”
裴菲一愣。
其实她的诉求,是让他跟自己聊一聊他所知的“世上众变态养成原因”或“打败策略”,哪怕就是一句“我也不知道”,或者跟她共情,大家激情辱骂变态集团,以泄心中愤懑。然后大家平静下来,再想对策。
但她没预想过的是,他竟然会提供一个如此清奇的思考角度!
她说:“……嗯?”
阿信:“一个集团很大,他能插手的事很少。下属不汇报,他就很难知道。再说,一个社会如果运行平稳,那它的规则在大方向上就没错。那么,他没有必要事事监管。”
裴菲:“……”
她脑子还没转过弯来,就听伍强插了进来,相当拥护地说:“也是!不是听说上面这些人,很多真是上流社会的吗?他们那些人,现实世界就够忙的,精力有限……”
裴菲:“……哈。”
她觉得这讨论方向跑得很偏,但她的两个同伴莫名其妙站了理中客的队,她总不能跟他俩争。再说也没意义。
她只能郁闷地嘟囔道:“那要是有机会,我一定要问他,除了享受乌合之众的崇拜,他还能干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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