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逼我。”
“你弄清楚了,现在是你在逼我。”
贺予森森然:“……我要你跟我走。去我房间。”
“如果我不去呢。”
“那你看我敢做什么。”贺予红着眼道,“你试试。”
“我试试?”谢清呈眯起眼睛,“好。我现在就试试。”
“谢清呈——”
“干什么?”也许是贺予太过咄咄逼人,甚至在陈慢面前也没有顾忌谢清呈的面子,这让谢清呈蓦地也光火了,“你还没完了是吗?”
“贺予,我告诉你,你要说什么你就说。你要做什么你就做!”
“就在这里。”
“你别以为我真会怕你。”
“……”
或许是谢清呈眼里的怒火太盛了,贺予还真就找回了那么点理智来。
——不,又或许他理智下来,并不是因为谢清呈发了火,而是因为谢清呈的眼神里除了愤怒,还有某种让贺予看着觉得非常不舒服的东西。
那种能刺痛贺予尊严的东西。
那种好像被谢清呈当做垃圾一样处理的感觉,让贺予的阴暗冲动收敛了那么一点点。
谢清呈目光如刃,锋利地逼视着他,两人对峙良久。
最后谢清呈一字一顿道:“如果你没什么要说的了。那么,就请你回你自己房间去。”
“……”
“回去。”
这两人之间的气氛太压抑了,陈慢背靠着墙,默默在旁边看着,他实在不太明白这两个人怎么忽然就闹成了这样——更何况之前报纸上还报道这个男孩子陪着谢清呈闯了档案馆,中了枪,如果那枪偏了,贺予甚至连性命都会丢掉。
他觉得无论如何,按照谢清呈的性格,谢清呈一定都会从此把这个少年笼入自己的羽翼之下,会善待他,会保护他,谢清呈一直都是个会知恩图报的人。
贺予是做了什么才让谢清呈对他的态度忽然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变成现在这样?
贺予没有离开,脚下像生了根,但他也没有再往前,他只是那样沉默地,无声地,紧紧地盯着谢清呈的脸。
他的眼神很阴狠,很固执,可不知道为什么,又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明明目露凶光,眼眸却逐渐地红了。
那么多天来的委屈和病痛就鲠在喉咙口,正欲发泄,然而就在这时……
“哈哈哈,好啊,好啊!”
离他们很近的一扇房门忽然打开了。
房间里的光照在地毯上,里面走出来一个憨态可掬的胖子,正笑眯眯地和屋里的人道别。
“那现在这个问题我们暂时就这样解决,明天还要麻烦张律师和男主再沟通一遍。哎呀,真是不好意思,打扰您到这么晚,统筹排的时间太紧了,实在没办法……”
“不用送,不用送。张律师您好好休息,您留步。”
这胖子花臂,大文身,文的内容很离谱,是hellokitty。
“……”
他的出现,让走廊上的三个人都从自己的情绪中抽离出来。
三个人都回了些神。
这位hellokitty是《审判》的制片之一兼总编,叫胡毅。
胡毅此人出身地位不低,父母都是上将,年轻时在总政歌舞团工作相恋,胡毅子承祖业,能力和人脉都很了不得。不过胡毅是个心眼不坏的大直肠子,地位和名利并没有腐蚀掉他的内心,做事很有底线,不像很多蹩脚资本家,那叫一个利欲熏心丧心病狂,满口扯谎两面三刀,只要被那种人不幸骗了一次,那就会被坑的体无完肤,一辈子都不想合作第二次。正因为胡毅从不吃绝户,所以无论黑的白的,都能和他搭上些关系,而且能有长期搭档。
胡老师一看这情景,拍了下脑壳就咧嘴热情招呼:“哎哟!贺少!陈少啊!”
贺予怔了一下,hellokitty叫他贺少没问题,那陈少是……
他蓦地转头,第一次将目光真正地落在了陈慢身上。
胡毅还在那儿滔滔不绝:“那个什么,贺少,黄总应该和你说了吧。我这儿有场讲律政的戏发现逻辑上有瑕疵,特急,正和张律师讲呢,晚上就没来参加接风宴。贺少你脸色这么难看,不会是在怪我吧!”
“胡老师说笑了。”贺予一边心不在焉地应付他,一边还在打量陈慢。
胡毅见状,接着笑道:
“哈哈哈哈哈,你没怪我就好,哎,贺少,我没想到你和陈少居然也认识。”
“……”
陈少……
hello kitty又一次管陈慢叫了陈少。看来不是误称了。
可这人不是只是个小警察吗?什么时候能让hellokitty在他的姓后面冠一个“少”字?
胡毅又不是白痴瞎子,不可能认错人,也不可能随便管一个人叫少。贺予又忽然联想到自己第一次见陈慢的时候,是在大学食堂里,那时他隐约就觉得陈慢有些面善,但又一时想不起是在哪里见到过,莫非……
“……看样子你们好像不是很熟啊?”胡毅眼轱辘一转,瞧出他俩之间的距离感了。
他立刻笑道:“来来来,那我介绍一下,陈少,这是贺继威贺总和吕芝书吕总的儿子,贺予。”
接着又一拍陈慢的肩,扭头对贺予道,“贺少,这是我发小。”
陈慢有些尴尬,他觉得hellokitty实在很自来熟,他和这位老师倒也不能算发小,只能说自幼相识。
这话就得说回来了——陈慢的母亲,居然是某首长的三小姐。
当初这位大小姐为了和陈慢他爸结婚,把家里闹了个天翻地覆,她家死活不允许,说她脑子有病,要给一个男人做小,去当二婚太太。大小姐气得厉害,就毅然决然地和家里断了关系,私奔到沪州,和他爸生下了孩子。
首长家再不肯,那也没办法,生米都做成熟饭了,总不能把孩子塞回去吧。
这桩婚事最终还是被陈家认可了,但是嫌隙已生,陈慢除了小时候生病去燕州疗养院住了一段时间外,大多时候,他都不会和他外公外婆家往来。
不过话虽如此,陈慢还是和他同父异母的哥哥陈黎生不一样。
他好歹有一半是少爷的血,更何况,首长年纪大了,心也越来越软,女儿生气不肯认他们,老头儿却越来越念起这个从小受了不少苦,没怎么和外公外婆享着福的外孙。去年老头遗嘱都立好了,陈慢就是按着正常外孙的份额继承的遗产,一分不少,甚至出于愧疚,老首长还多给了陈慢一套燕州的房。
所以陈慢的地位其实根本不比贺予低,两人竟是差不多的社会等级。
陈慢这次来剧组,正是因为老首长觉得挺有意义,想给自己这个从来没在身边得到过太多好处的外孙拓点机会,顺便也让他长长见识。因此特意打电话让人安排陈慢去做指导的。
——“回头名字往名单上一挂,多光荣啊,这电影能进去就是好的,有意义。”
陈慢不想去。
但转念一思考,他觉得谢清呈前阵子被整得那么惨,能进这种组安静安静,淌掉些泥,那也是件好事,于是就说想和谢清呈一起去散散心,这才有了两人同时出现在《审判》剧组的情况。
“哎,对了,贺少,陈少,你俩之前还见过吧。”胡毅介绍完了,忽然一拍脑袋,像是想起了什么,“很小的时候,我有印象,那天我也在呢,燕州那个大联欢会。咱们一起玩捉迷藏不是吗?和一群小孩儿一起……”
他这样一说,陈慢和贺予互相看着,两人眼神同时一闪,竟是一起想起来了——
难怪这么眼熟!
他们小时候确实见过一次……当时很多有头有脸的人都聚在一起,孩子们也混在一起玩,陈慢和贺予分在两个组里,两人都是队长,所以都对彼此都有些印象……
贺予慢慢地眯起了眼睛。
“原来是你。”
他忽然就戒备全开,高大的身周仿佛散出了触手可及的寒意。
然后他回过头,深深地看了站在窗边的谢清呈一眼,目光里闪动的光影又静,又冷,看似沉沉稳稳,但暗潮之下的阴森之意,竟是比之前还要甚上太多。
如果陈慢只是个普通人,一个普通小警察,贺予未必会那么放在眼里。
但是他原来是个不显山不露水的三代——!
贺予咬了咬自己的嘴唇,仿佛有獠牙生出,简直想要立刻咬断谢清呈的颈将他拖回自己的巢穴里,哪怕咬得浑身是血也没关系——到底是他轻视了谢清呈。
难怪谢清呈可以漠视他到这个地步。
难怪谢清呈不要他不回他丝毫不理睬他。
背靠大树好乘凉是吗?
贺予觉得自己的血都冷了。
——有如此听话的陈慢在,是个正常人,还是个不吭声的贵公子,自己这个病得要死讨人嫌的累赘,又算得了什么呢?!
贺予的嘴唇隐约被自己咬出了些血,他看着他们,静了片刻,慢慢地,沾血的薄唇绽开一朵恶之花般残酷的冷笑:“啊,看来谢医生这是,另谋高就,当了陈公子家的私人医生了。”
他硬生生收敛去他全部的狼藉情绪,再望向陈慢时已是十分淡漠,甚至还沾染着些自我折磨的戏谑:“陈公子觉得他好用吗?”
作者有话要说: 傻白甜小剧场
《神奇宠物店》
在很久很久以前,有一家宠物店。店里养着一些漂亮的小动物,等待买家青眼。
狗狗龙是其中长得最怪的那一个,因为他既是狗,也是龙,他有龙尾巴,有尖尖的牙,却有着狗狗的杏眼。狗狗龙觉得自己很可爱,可是店里的客人来了又走,日复一日,就是没有人要他。
狗狗龙身边的狗狗和猫猫都被主人接回家了,只有他一个人还蹲在店里发呆。
为什么没人要我呢?他想。
后来,宠物店要搬去别的地方了,店里没有进新的小动物,而老动物里,就剩下了狗狗龙一个。
狗狗龙终于伤心了,他难道是一只很讨厌的小动物吗?他想结束这样的等待和漂泊,想把自己卖出去。于是他问店长小姐借了一块木板,一只蜡笔。
狗狗龙在木板上歪歪扭扭地写:“出售狗狗龙,价格好便宜。”
然后他抱着木板,迈着小短腿跑到门口去坐下,睁着大眼睛望着来来往往的人。
天色渐渐暗了,还是没有人愿意带狗狗龙回家,他们大概都觉得他有病,否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动物呢?狗狗龙在夕阳里慢慢地耷拉下了脑袋。
店铺快打烊了,这时,他忽然听到有个脚步声由远及近,然后停在他面前。
他一下子仰起头,充满期待地抱着木牌子,看向眼前人。
哇…那是一个很高很英俊的男人,好像是个医生,正低头仔细打量着他。
狗狗龙竖起了耳朵,摇起了尾巴,他急切地举起牌子给他看。
医生淡淡地读着牌子上的字,他虽然并不想买,但还是问了句:“……很便宜吗?”
“嗯嗯!”
病案本 第11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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