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面色不知道是不是月色相衬的缘故,显得有些苍白,身量仍旧像从前那样削瘦,丝毫没有习武者带给人的刻板印象那样魁梧壮硕。
他这样的身形与穿着,给人的感受不像是手握重权的将领,反倒像是习书考取功名的书生。
这般直直?遇上,孟时笙没由来?有些拘谨,一时有些不知如何是好。
她内心不停给自己打气鼓励,想要开口说些什么打破两人之间沉默的气氛。
但还没等她开口,对面之人便掩面咳了起来。
孟时笙心下一慌,立马也顾不上什么三年时间横亘在两人之间的鸿沟,和之前分离时的隔阂,她快步向前走至林宴安身边。
刚一近身便闻到了空气中弥漫着有些苦涩的药味,这味道随着越靠近便愈加浓郁。
他身上怎么会有药味?
孟时笙满心怀疑,但看了眼仍在眼面咳嗽的人,将疑虑暂时压在了心间。
伸手轻轻帮他拍了拍后背,明显感受到手下的肌肉瞬间变得僵硬。
孟时笙微微蜷了蜷手指有些踌躇,小心翼翼?开口唤了声他的名字:“...阿宴。”
第70章
“阿宴, 你还好么?”孟时笙语气讪讪中夹杂了几分担忧。
林宴安只面无表情地瞥了她一眼,没有要开口应答的意思。
但孟时笙莫名觉得,从他瞥自己那一眼的瞬间开始, 周围的空气好像陡然冷了下去。
虽然春初昼夜温差大,晚间天凉是常有的事情, 但她总觉得好像是比刚才还要更冷了那么一些。
在这样窘迫中有些尴尬的场景里,孟时笙却无端地回想起了原书中林宴安出场时的描写“一副昳丽又不失英气的容貌,颀长的身材, 鸦羽般的黑发用玉冠高高地束在脑后,俊脸如美玉镌刻般精致,眼若寒湖幽寂,朱唇若点红绛。身着一身绛玉色领口与袖口绣着流云纹的窄袖长袍。这样不算出挑甚至有些普通的装扮却难掩他通身的贵气。”
又想到了两人初见时他的模样, 那时她丝毫不能将那个身形消瘦,落魄又沉默的少年与书中用打断华丽辞藻描写的阴郁孤僻中自带矜贵与压迫感的男配联想在一起。
可此时立在她面前的, 虽然穿着打扮与书中描写的不同,面色甚至苍白着带着病容, 丝毫不像是意气风发春风得意的少年郎。
可他的身影还是立马能和书中描写的那位位高权重,狠戾无情的男配重合起来。
孟时笙一时间觉得他好像有些陌生,但很快那细微的违和陌生感还是被担忧与焦急给掩盖过去了。
“你..身体不太舒服吗...是..是生病了吗?”孟时笙因为紧张和有些不自在的局促感, 说起话来有些磕磕绊绊的。
林宴安仍只盯着她的面容, 脸上一片漠然,像是对她关心的话语没有听进去分毫。
“谢谢你救了我....我...”孟时笙更加局促, 说着声音逐渐弱了下去,犹疑着该不该继续说下去。
她话还未说完林宴安便由刚开始的隔一段会小幅度的低声浅咳变得更加严重, 整个胸膛都不停起伏震颤, 身后的小厮连忙出声提示回房。
林宴安却仍旧没有应答,只不停地将手放在唇边, 眼神却仍旧直直盯在孟时笙身上没有移动。
孟时笙见他虽不接自己的话,但也没有对她口出恶言将她赶走,虽他浑身都像是散发着冷意,但孟时笙还是顶着压迫感走上前去。
“晚间露重风凉,我扶你回房吧。”她顶着压?鼓起勇气将手搭在了他的胳膊上,抬首盯着他漆黑的眼睛温声说道。
不管他愿不愿意,孟时笙都觉得在这样的情况下,自己不能对他明显不太好的身体状态视若无睹,哪怕他甩开她也好,冷待她也好,或者是像两人最后分别时她那样恶言相向也好。
她这么久以来对于他是有愧疚感的,更不要说在她的想象中他本来应该已经是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的少年郎,可此时站在她面前的人明显不是她想象中的那样。
但意外的是,林宴安并没有像她想象中那样将她的手甩开,只不过在她看向他两人视线快要碰上时将脸颊偏移了过去。
孟时笙扶着他的胳膊尝试着向前迈开了步伐,身边人也没有丝毫反抗,顺从地任她搀扶着跟着前面提灯引路的小厮一路回到了他居住的院子。
孟时笙抬头看了眼院门上的牌匾“静思居”,倒也和他的性子相配。
进了房间,小厮伺候着林宴安躺在床上之后便也退了出去。
孟时笙这才发现他的房内竟没有伺候的丫鬟,连褪衣褪靴这种事竟也是小厮做的。
小厮退下后,房间内一时陷入了寂静,林宴安半倚在床柱上阖着双眼。
他的面色苍白,阖着的双眸上纤长的睫羽微微颤动,面部线条流畅下颌锋利,嘴唇略微泛白略微有些起皮,却并没有因病容而折损他的容貌,整个人反倒有种让人生出怜惜欲的脆弱美感。
但他阖着双眼不说话,什么也不表示,孟时笙一时有些手足无措,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你...要喝水吗?”
“我去帮你倒水过来....”孟时笙想了半晌,最终看着他苍白略微有些起皮的双唇,开口打破了沉默。
说完便准备转身去前厅桌上找找水壶。
“我不渴”一道低沉中泛着冷意的声音传进孟时笙耳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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