奔驰轿车停在了院子里，杜鸿舟回来了。
    “杜叔。”
    马迎利腼腆的打了招呼。
    “小利子来了。”
    杜鸿舟微笑应答了一声，也没去问马迎利的学习情况。
    开饭了。
    话题是正在装修的第一家大舟超市，以及刚买下来的家具城二层楼。
    “杜叔，我家里只能买一个茶几，买两把椅子支持你。”马迎利道。
    “你家里的家具齐全，半新不旧的，不买也行。小利子，你不是喜欢吃牛羊肉吗，多吃点。”杜鸿舟道。
    几人碰了杯。
    马迎利似乎想喝醉，一两多白酒，一口干了。
    杜少强微微顿了一下，也干杯了，今天他不是很介意马迎利喝醉。
    叶子则是对着卫蓝的耳朵说悄悄话：“妈，少强说了，家具可以先打欠条，等叶子拿到了奖学金……”
    “这样可不行。”
    还不等叶子话说完，卫蓝就给否了，“少强家里正是需要大钱的时候，到处找人借款，这次必须要真金白银支持。”
    叶子点了点头，认为这样是对的。
    杜少强一家人能理解卫蓝的心情，也就没怎么去反对。
    “妈，你吃肉丸子。”
    “卫姨，你吃羊肉。”
    叶子和杜少强都在照顾卫蓝吃饭。
    “看看我家儿子，对未来的丈母娘，比对待自己亲妈都好。卫蓝，将来你家叶子必须嫁给我家少强，咱两家本来就是世交。”
    “那也要将来少强能看得上叶子才行。”
    卫蓝简直这么一说，杜鸿舟和刘晴内心就了然了。
    “景山区老杜家，不讲究什么门当户对，如果将来叶子嫁给了少强，那是少强高攀了。”杜鸿舟道。
    “燕京人多，可走在街上，就没见过比叶子更漂亮的女孩。叶子的才华就不用多说了，燕京的理科状元，就连燕京大学校长都佩服叶子。就说这次少强闯的祸，如果不是校方给叶子面子，少强很危险。”刘晴道。
    卫蓝沉默了。
    她没骄傲，内心更多的是温暖。
    吃了火锅。
    马迎利醉酒了，在杜少强的房间睡着了。
    其他人在客厅里说话，杜鸿舟道：“上午就把合同签了，周雅青不是个好鸟，但是打交道也没那么困难。等明天，我就打钱给她。”
    “杜叔，第二家大舟超市什么时候开业，有电梯吗？”叶子好奇的问着。
    第一家大舟超市还在装修，可叶子希望第二家大舟超市早点开业。
    “叶子，要等第一家大舟超市开业以后，第二家大舟超市才开始装修。”
    “齐头并进岂不是速度更快？在景山公园池塘边，少强说未来几年内，大舟超市要开遍全国所有的大城市。”
    叶子的思路是对的。
    杜少强的野心却有点吓人。
    “少强这气魄就是比我牛，我一直想着如何让大舟超市占领燕京的市场，可少强都想到全国各地去了。”杜鸿舟抽着烟，踌躇满志说着。
    “这小子为了让叶子夸他，什么话说不出来？”刘晴笑呵呵说话，抬手就拍了杜少强脑袋一下。
    得知明天上午就能选家具，叶子开心的蹦跳起来。
    “真好，叶子家里要有新家具了，真好，叶子家里要有……”
    叶子那么雀跃，杜少强那么心酸。
    ……
    翌日上午。
    叶子家里发生了变化。
    还是三间砖瓦房，还是那么陈旧，但是叶子家里拥有了新布艺沙发、新茶几、新电视柜。
    也买了个新餐桌，五把椅子。
    叶子说，妈，咱家里和少强家里一共五个人，就先买五把椅子。如果家里来了别的客人，咱们自己坐旧椅子，让客人坐新椅子。
    当时卫蓝一直微笑点头，这么些年来，她喜欢家里能热闹一点，却也害怕招待客人，因为家里没钱，不知道该给客人端什么菜。
    买的是最便宜的家具，但卫蓝出的是真金白银，当场就点了钞票。
    当卫蓝给手指头吐了唾沫点钱时，叶子的微笑很美，可她的眸子里却噙着泪。
    能支持少强家里，让叶子很自豪。
    自己家有了新家具，让叶子很幸福。
    可杜少强一家人却无法心安理得，因为买了家具以后，卫蓝手里的钱就更少了，这就意味着未来一段时间，叶子在燕京大学的生活费更少了。
    杜少强没有当场说豪言壮语，但是今生他有着照顾好叶子的恒心。
    陈旧的砖瓦房里，叶子喜滋滋说着：“少强，你看啊，我家里的新沙发和新茶几，快点坐下，把你的烟拿出来放茶几上。”
    叶子扶着杜少强的胳膊，一起坐在了刚摆好的布艺沙发上，玉手伸到了杜少强的兜里，拿出了她的烟摆到了茶几上。
    “嘻嘻……”
    叶子甜甜的笑着，也耸了耸肩，“新电视柜很时尚，高度合适，看电视不用抬头，不会很累。”
    卫蓝和刘晴去买菜了，今天中午就在叶子家里吃饭，打算捏饺子，再弄个大烩菜。
    杜鸿舟就在院子里站着，虽然处理那么多家具会很忙，但他让公司里的人先忙着，今天他的唯一任务就是帮着卫蓝家里摆家具。
    杜鸿舟站院子里抽烟，能听到叶子和少强说话，心里想着发小哥们，叶子的父亲叶桂山。
    两人是童年玩伴，也是小学和初中同学，都是不拘小节的人，所以玩耍多年没红过脸，彼此的交情不能用这个世上任何言语来形容。
    “桂山，你走了七八年了，转眼就快是99年了，然后是新世纪，时间过得太快，咱们小时候的事我都不敢回忆。桂山，如果你还在那边，看到了家庭面貌的改变，看到叶子长大了，上大学了，你该高兴；如果你又来了这人世间，路上见了面，你喊我名字，骂我。”
    杜鸿舟调整好了情绪，走进砖瓦房时，又有了大老板和企业家的气场。
    “杜叔，你看，我家新茶几上放着少强的烟。刚才少强说，等将来他娶了我，来了我家里，他也会把烟放在这个茶几上。”
    “叶子，等将来你和少强结婚时，你家里住的也是大房子了。要么是别墅，要么是大面积的楼房，家里摆满了高级家具。日子很宽裕，很幸福。”杜鸿舟微笑说道。
    “可是我妈说了，这么好的家具要用一辈子的。”
    “你妈不懂，她不敢想将来，但是叶子要学会想将来。”杜鸿舟道。
    叶子笑盈盈点头。
    院子里传来刘晴和卫蓝说笑的声音，买菜回来了。
    叶子蹦跳着跑出房间：“叶子和少强坐在新沙发上看电视，杜叔也坐在新沙发上看电视。”
    “今天我家叶子真开心了。”
    卫蓝拧了叶子的脸蛋一下，就和刘晴走进了房间。
    环顾客厅时，卫蓝心情很复杂。
    客厅里一切都是旧的，摆上了新沙发和茶几电视柜，稍微有点审美眼光的人都会觉得不伦不类。
    可是有些话卫蓝不敢说，因为叶子会流泪。
    刘晴能读懂自己姐们的伤感，嘻哈喊道：“新餐桌摆上，就在上面捏饺子。”
    卫蓝在厨房里洗菜时，刘晴斜靠在厨房门口和卫蓝说话。
    叶子有点等不及，杜少强陪着她先把新餐桌和五把新椅子摆好了。
    “少强，快点坐下吃小饺子。”
    饺子馅还没出来，还没包饺子，可杜少强和叶子就坐在餐桌旁，假装吃饺子。
    刚才吃的是空气，叶子忽而就拿出一颗玻璃球。
    “少强，你看啊，这个圆溜溜的饺子是叶子包出来的，看起来像个玻璃球，你吃了小饺子。”
    叶子大眼睛忽闪着，笑眯眯看着杜少强，就要把玻璃球放他嘴里。
    杜少强张开嘴巴时，卫蓝从厨房里探出脑袋来了。
    “一个敢喂，一个也真敢吃，玻璃球能吃吗，不小心咽下去了要去医院。你们两个都是19岁了，不是9岁，都欠揍。”
    卫蓝貌似严肃说着，“叶子，等会捏饺子时，你不能起哄，要不然妈妈揍你。”
    “才不怕呢，哼。”
    叶子俏皮的笑着，又是忽闪眼睛，又是吐舌头。
    “叶子，你看你，哪有女大学生的样子？”
    “妈，我是燕京的理科状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