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淮看着侃侃而谈的楚昭,恍惚想起自己在给那俪国公主定的和亲人选中,楚昭并不在列内,不由打断了楚昭,揶揄了两声:“楚丞相,朕赐予你一桩姻缘可好?”
两人往来向来秉承着君臣之礼,楚昭一听这话,不解其意,但看楚淮的表情,便知其中准没好事。
慌忙摇头:“微臣惶恐。”
“丞相这颗心难不成还在皇后身上?”
“陛下!”楚昭急得脸色涨红,“臣与皇后清清白白啊。”
楚昭的心思,没人比楚淮更清楚,只不过公是公,私是私,他分得清楚。
况且楚昭除了那晚要带走萧晗之外,并未作出其他出格的事情,而他又答应了萧晗不会因为此事对楚昭下手,现在说出这句话,不过就是激一激他罢了。
楚昭的表现,一如他所料,他稍稍放下心来,见楚昭没有娶妻的意思,他也不再勉强,随口便岔开了话题。
楚昭默默松了口气,只这口气未松太久,便有内侍匆匆忙忙来报,说奉皇后娘娘之命,要见楚丞相。
“可有说何事?”楚淮翻看奏折的动作顿住,蹙眉问了一句。
“没……”传话的内侍悄悄睨了眼楚淮的神色,又多说了一句,“不过听凤阳宫的下人说,最近皇后娘娘的心情不大好,没什么精气神的模样。”
因着萧晗并不愿意见他,这事儿他倒是不知道。
修长的眼尾染上几分担忧,冷声斥了一句:“此事为何不来禀告朕?”
“奴才该死,奴才该死……是……是秦院首说,陛下您受了伤又要操劳国事,身体会吃不消,所以让我们能不给陛下添烦恼就不添烦恼,更别拿后宫的一些芝麻绿豆的小事儿来烦陛下您,奴才们担心陛下身体,这才不禀告的。”
秦药……
楚淮眉头皱紧,对于秦药的说辞,他显然不怎么信。
“记住了,以后皇后的事,事无巨细,皆要向朕禀告。”
“是……是……”那内侍忙颤着身子点头。
楚淮合上奏折,目光凝向楚昭。
恰巧,楚昭也正看着他,似乎笃定了他会答应一般,眸间尽是坦然。
楚淮鼻尖哼出一口气,不情不愿道:“皇后召你,你还留在朕这里作什么?”
“谢陛下隆恩。”
楚昭应了一声,抬脚欲出长明殿,只左脚刚踏出半步,身后又悠悠传来带有些微威慑性的话来:“楚昭,朕将你留在身边,还许你去见她,只因你是个知分寸的人。”
楚昭没说话,笑着摇了摇头,而后将另外一只脚也踏出了长明殿。
这患得患失的模样,他与楚淮相处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见。
待得楚昭离开后,楚淮再也看不下奏折,索性将其放到了一遍,搁笔支颐,闭目养神。
“来人。”他皱眉。
“奴才在。”
“把皇后身边伺候的宫人宣来。”
“是……”
……
彼时,凤阳宫内
萧晗早便准备好了茶水等他进来,悠悠的茶香在殿中弥漫。
见他进来,她嘴角扬上了一抹淡淡的笑,阳光打在她侧脸上,明艳照人。
只楚昭却发现,那笑意其实并不见底。
“坐。”萧晗说,同时亲自为楚昭倒上了一杯茶。
支起的窗子偶有清风送来,携着海棠的芬芳,在帘幔上打着转儿,楚昭目光落在正为她倒茶的萧晗身上,一时间分不清到底是茶香醉人还是花香醉人。
“你还好么?”楚昭问道。
“很好。”萧晗放下茶壶,她知道,她问的是关于自己父亲的事情。
“不论在其他人眼里,他是什么样的人,至少在我心里,他是最好的父亲。”说到这里的时候,萧晗脸上肉眼可见地带着释然和怀念。
见萧晗并没有钻牛角尖,楚昭稍稍松了口气,喝下了萧晗给他倒的那杯茶,开始与她随意闲聊起了最近的状况,因着他的身份,少不得也提上了几句楚淮。
每每到这时,楚昭都会发现萧晗有一瞬间的怔愣,但转瞬又装作没事人一般与他攀谈起来。
“你心里还有他。”楚昭放下茶杯,心中默默叹气。
萧晗提着茶壶的手顿住,羽睫轻颤,提,细嫩的指尖在触摸到茶壶边缘时,这才发现茶水不知何时已经变的温凉。
瞅了一眼楚昭的空杯子,默默放下了茶壶,将手合在膝上,认真地抬头看着楚昭,回应道:“说没有是假的,只不过,我自己也分不清对他是什么感情了……”
这话的确不假,有时候,她恨不得楚淮去死,可当机会到来的时候,她自己也无法理解为什么没能下得去手。
当真是因为百姓不能皇帝么?
或许吧……
至少这是她愿意去相信的一个理由。
楚昭张了张嘴,正要说些什么,却见萧晗忽地问出了一个毫不相关的问题:“楚昭,你也觉得楚淮是个好皇帝么?”
楚昭愣住,指尖下意识探向杯壁,要拿起时才发现杯中的茶水早已见底。
抬头对上萧晗认真地视线,思量好一会儿后,极其郑重地对她点了点头。
“是,他是一个好皇帝。”
“那也就是说,要让你背叛他很难了?”
“什么意思?”楚昭问,隐隐有些不好的预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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