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的声音响起,打破了她一切的幻想。
他施施然起身,一步步从台阶上走下,向她行来。
“火烧萧家的人,是你……”她问,带着几分不确定。
“是。”
“陷害我的哥哥的人,也是你……”她又问,眼眸再度泛红。
“是……”
“将我舅舅的头颅悬在城门之上的人……还是你!”
这会儿,她的声音已然带了几分凄厉。
“他罪有应得。”
楚淮轻蔑一笑,站定在萧晗面前,目不转睛地盯着她。
她似乎没有变,那她的心,依然还和半年前一样的狠么?
心口位置似又在隐隐作痛。
可奇怪的是,被萧晗刺中的那道刀伤,早便已经愈合了。
面对她绝望而又呆滞的眼神时,楚淮心中升起了几丝报复的快感。
“夫人问了这么多,也该我问夫人一句了。”他挑起她的下巴,一字一句从唇中溢出,“夫人,你后悔了么?”
眼前的一切似乎变得有些朦胧,她抑制不住地往后退了几步。
记忆如潮水般汹涌而来。
第一次,他告诉她,她会后悔的,她不屑一顾。
第二次,他桶了她一刀,他又说,她会后悔的,她嗤之以鼻。
所有的一切都轰然明了,他欺骗她,接近她,利用她,目的就是为了搞垮萧家,谋夺宣朝江山。
一开始她就成了他棋盘上的一枚棋子,被任意的摆弄,玩弄。
原来萧聆要告诉他的是,萧家把火是楚淮放的,可她居然天真的以为他在里面,甚至还要去救他。
她忍不住大笑出声,笑里多了几分苍凉。
全身上下每一处都像是被利箭穿透,疼痛蔓延向四肢百骸。
痛……
好痛……
痛彻心扉……
痛苦束缚着她的喉咙,致使她每每到唇边的话出口时都会变成模糊的字音。
“为什么?”
“为什么!”
“为什么!!!”
“我们萧家到底做错了什么?我又做错了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为什么……”
她哭诉着,控诉着,叫嚣着,状似癫狂。
凄切的喊声一句句回荡在大殿之上。
心脏仿佛被人揉碎了,撕心裂肺的痛楚涌上,将她彻底包裹。
如果世上有一个人能让她生不如死,楚淮做到了。
她如此爱他,他却如此伤她。
“啊——”
她挣脱喉间束缚,悲恸嚎叫出声。
这一声,仿佛用尽了她全身的力气,踉踉跄跄再度往后退了两步,视线依然紧紧盯着眼前的人。
他凭什么还可以如此云淡风轻地问她是不是后悔了?
他难道都没有心的么?
萧晗好奇极了……
明晃晃的匕首再度朝楚淮袭去,和那晚一样。
血迹落到她的手上……身上,楚淮未曾动过一分,若一个没有感情的木偶一般,只挣着那双如墨般黝黑的眸子势要将她看尽眼底。
只听一声轻嗤在耳边响起。
“夫人以为,你还能杀得了我么?”
楚淮松开右手,掌心之处原本有的一道疤痕再次被剖开。
果然,和半年前一样,还是那般冷血无情。
他在她心里,依旧什么都不是……
稍顷,程方带着人马冲上长乐殿,将萧晗团团围住,山中子则倾身上前为楚淮进行包扎。
“萧家毒妇!还不束手就擒!”
萧晗扫了一眼周遭面向她的冷兵利器,手中染了血的匕首落地,眼里,尽是绝望。
她从来就没有这么无助过。
“楚淮……我只后悔,当初为什么要救你?”
她痴痴笑出声,深入骨髓的痛使她再也支撑不住自己的躯体。
闭眼前的最后一刻,她将目光锁在眼前的男子身上。
那双冷漠至极的眼眸。
陌生的可怕……
她曾经期盼以真心换真心。
可是她忘了。
有的人,压根就没有心。
……
叛乱持续三日后,宣朝彻底覆灭,大易复国,大易太子殿下登基称帝,另立年号顺德,广开海禁,减免赋税,大赦天下,普天同庆!
皇都依然是那繁盛的皇都,只那在宣朝盛极一时的萧家,只剩一片断瓦残垣。
坊间开始流传起萧天泓当初背叛大易的种种传闻,好事的文人墨客更是将其写成话本到处供人传阅,都只道,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一切都是那萧家咎由自取。
宣朝的文武百官,降的降,杀的杀。
倒是那临阳候府,不仅未受到半点波及,反倒还让关家最小的儿子关珮继承了爵位,如此得天独厚,在皇都,也仅此一份而已。
如今的天香楼中,白心与关珮相对而坐,此时的关珮在皇都那是风头无两,只听说他还未曾婚配,媒婆的脚都快将他家的门槛踩烂了。
可惜,当事人并不怎么高兴。
“我们的关小侯爷怎么了?一副闷闷不乐的模样,陛下不是已经许了你临阳候之位了,还有哪里不满足么?”
“我哪里还能不满足!就是太满足了!我害怕呀……”关珮缩着身子,虽然当了侯爷,但那性子还是没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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