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扇纶巾,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
但无数史官也无法想象,当年的洛阳战场是多么惨烈。
血流成河的惨烈,九州大地百年未有的劫难,那位少年将军金戈铁马,扬手间百万雄师收复山河,开创一代盛世山河。
此时,曙光初照断垣残壁,战后的洛阳城迎来的第一缕晨曦。
霍时洲站在山顶上,看着火光漫天的城池,大火已三日不息。
楚元默站在他身后,淡声问:“主公可心软?”
霍时洲沉默摇头。
楚元默再问:“主公可快意?”
霍时洲依然摇头。
楚元默笑了笑,没有再问。
一将功成万骨枯,帝王之路,看似光芒万丈,实则脚下踩得是万人尸骨。万仞之巅高且险,帝王之位不胜寒,道不尽的冷冷凄凄。掌权者要做到宠辱不惊。
要心狠,也要仁义。
等到战事平息,霍时洲和楚元默走进关押俘虏的营帐铁牢。
谢枭痴傻地看着残破的城池,“朕的江山怎么会,你怎么会对朕的一切都如此了解!”
霍时洲淡漠地睨了一眼这位半百老人,抬手道:“带下去,斩立决。”
燕三抱拳道:“诺。”
他看着谢氏亡国之君,眼里划过狠辣。
霍时洲侧眸又看着边上牢中一直沉默的商鹊苏,但也只是看了一瞬,便抬腿离开了营帐。
帐中只留下楚元默和商鹊苏独处。
曦光斜照,散落桌案,白衣军师拂衣,散漫地坐下,斟了一杯茶。
天际云卷云舒,帐外花开花落。
昏暗的角落里,商鹊苏缓缓抬头。
他看着楚元默的目光渐渐亮起,沙哑开口,“翰林楚郎,若是能与你再下一盘棋,我已死而无憾。无双国士,你当之无愧。”
楚元默听到这个称呼,愣了一下。他神色不变,继续道:“商学士倒也未必会死。”
商鹊苏闻言怔了怔,“霍少将军派你来说服我?”
“是,也不是。”楚元默将一盏酒和一杯茶放到牢边,语气平静,“一杯毒命酒,一杯招贤茶。可选。”
正午的阳光洒满了军营,谢氏亡国之君的头颅悬挂在几尺木杆之上。
洛阳一计,商鹊苏被俘,霍时洲若是能得到这样的贤才,日后治国理政也是一助力。
楚元默静静等待着商鹊苏的回复。
一缕尘光照进牢中,两鬓霜白的男子缓缓伸手,拿起了那盏酒。
楚元默神情依旧淡漠,垂下眸不再出声,尊重地送他最后一程。
商鹊苏举酒一饮而尽,嘴角很快便流下血。
他临死前,忽然握住牢杆,嘶哑着声音问道:“翰林楚郎,我还是想这样叫你,我将你视为一生的对手,但若是没有十五年金銮殿上逼君一事,我更想成为你的知己。可我至始至终都不明白,你这一生拥有过无上权力,最后又放手丢弃,心甘情愿为霍家小子卖命,你到底想要什么。”
楚元默闻言抬眸,静默一瞬,缓声道:“我曾最爱无上权力。现下只求得天下太平,愿妻女平安,一家团聚。”
商鹊苏再次怔住,若有所思,皱眉琢磨着,蓦然笑了,“道不同不相为谋,在下甚是羡慕楚郎。”
楚元默:“商学士下辈子,认个好主罢。”
谢枭舍不得权力,舍不得奢靡的日子,这是他想复国的原因,是以他从来都是是皇位的奴隶,不是个好主子。
商鹊苏:“我知道谢枭谋取臣妻,昏庸自大,不管在你们眼中,在世人眼中,我皆是愚忠之人,我也知我的衷心被践踏了,可我这个人啊就是不撞南墙不死心,我夫人以前便说我像头倔驴,怎么拉也拉不回来,也许吧。但是啊,楚郎,我这辈子做到了忠君,我从未背弃过大魏的君主。”
语罢,他缓缓倒地,自尽毒发而亡。
楚元默在营帐里坐了许久,直到落日十分,他才起身,拂了拂衣袖,叹息走出去。
外头,将士们在开庆功宴。
霍时洲负手而立站在篝火前。
楚元默走到他身后,作揖温声道:“主公。”
霍时洲颔首,“老师可觉得遗憾。”
楚元默笑:“少了一位伯仲之人,确是遗憾。”
商学士自刎,葆徽郡王和谢枭被斩立决。自此,谢氏亡。半月后,霍家军平定完中原残余敌军。
霍时洲领兵出发徐州,临行前楚元默在洛阳城前为他和霍家将士们践行。
“洛阳便交给老师了。”
楚元默作揖:“主公权且安心。愿马刀成功,平安归来。”
尘土飞扬,马蹄渐去。
西魏末年,霍家右军副将叶蓁率领大军攻破徐州城,与澹台一族激烈战斗,长达一年的持久战,终于次年立春,两方主将皆重伤。霍家铁骑横扫九州。徐州终战,澹台族灭,自此除西域境外,山河全副收复。
而此刻,徐州战场尸山血海,硝烟未散。
火药烟尘逐渐吞噬这片战场,大地燃烧,崩塌裂开,旋风卷起一阵热浪。
叶蓁躺在尸堆里,血渍浸染衣裳,身上的盔甲刻满了刀伤剑痕。
她仰头望着血色漫天,察觉到身上伤口很重,呼吸逐渐便浅,整个人麻木到没有了痛觉。
她知晓自己快要死了。
这是她这一生最惨烈的战役。
叶蓁眯起眼,视线里天空愈发灰蒙蒙,飞鸟不鸣。
她的意识逐渐模糊,黑暗袭卷脑海,刺骨的寒,阴森的冷。
她脑中浆糊一片,一些凌乱的记忆片段忽然就撞进了脑海。
她在这段记忆里看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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