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冲刷的一干二净,街上百姓寥寥几人,万籁俱寂中,只有雨幕朦胧地掩盖着湖边奢侈的画舫。
侍卫长恭敬地走到一架步辇边上,霍远大将军端坐于上,他卸了盔甲,只披着长袍,腰间佩戴长剑,眉宇间刚毅英武,刀削薄唇,鬓丝飞入发髻。
即便是是轻衣便装也难以掩盖其威武的气质啊。侍卫长心中崇敬更甚,将人请进了画舫中,历阳王与众宾客已然在里面迎接。
最后一位重宾到来,将筵席气氛推上高潮,刘杰目光落到霍远腰间本命佩剑,雕刻的图纹是青龙古腾,他松了口气,笑着端酒迎了上去。
其他权贵见状,自是不敢拦着历阳王和霍远叙谈,只是他们居然能在姑苏见到那位将前朝推翻的大将军,真是三生有幸,端酒双臂颤抖,万分激动。
刘杰的胳膊也在颤抖,面色红润,与霍远敬酒完后,给侍卫长使了个眼色,将人请到左侧席位上。
只见霍远神情淡漠,颔首落座,没有任何不悦的情绪,刘杰眼里流露出满意,霍大将军果然如传言所闻,不苟言笑啊,在任何筵席场合都只是沉默地喝酒。
席下,楚元默在人群中缓缓抬起眸子,端详了霍远一会,他轻轻蹙起眉,桃花眼里闪过一丝疑虑。
接着,他的目光落在右侧席位的霍时洲身上。小郎君面带笑意,举杯朝主位上遥遥一敬,可那神情似笑非笑,目光不似是对待父亲,倒像是在传递眸中信息。
蓦然,霍时洲转头看向他,眯起眸子,勾唇一笑。
楚元默眸光微闪,感受到手腕的脉搏律动紧促,这素来是他警觉危险时会有的身体直觉,他用余光看向帘幔之后,隐约有人影走动,不知是仕女还是男侍……亦或许是其他什么东西。
楚元默垂下眸子,挡袖做吃酒之姿,但那杯温酒却被他借着袖子遮盖,不动声色地倒到了桌下。
画舫内春光融融,宾客言笑,觥筹交错,筵席正酣之时,舞姬在场中围成一圈妖娆舞动,赤足跳跃,扭动曼妙的身体,彩绸飘飞,裙摆嫣然一散,散开片片金闪的鳞片,似是朵朵盛开的红莲。而那鳞片冷光艳艳,却是过于闪耀逼真了。
历阳王与霍远大将军谈笑风生,从圣贤之书到天下局势,刘杰眼里愈渐欢愉,很快又借机提起了霍时洲的婚事,霍远颔首沉思,似是有联姻松口之意。
似乎一切,都在朝着历阳王期待的方向发展。
楚元默身为雅正书院的夫子,在筵席上的地位并不高,理应不会收到多少人的关注,但总有些富商和高官打量着他的容貌,眼里尽是淫邪之色,上前频频敬酒,装模做样地赞美“先生气质遗世独立”云云。
他面色淡漠,惊艳的容颜上满是清冷的寒气,态度冷硬,毫不犹豫地拒绝了他们,真真软硬不吃,权贵们讨了没趣,讪讪又愤怒。
忽然,霍时洲离开席位,朝着楚元默走来,他脚步晃晃,似是有了醉意,“先生是我好友,素来不爱吃酒,尔等鄙夷。”
他吃酒过后嗓音微沙,语气带了点粗犷之气,恰如战场走来的武将让文人觉得惧怕般,权贵们见状纷纷讪然离去。
楚元默抬眸,桃花眼里暗芒微闪,“多谢少将军解围。”
霍时洲眼皮淡淡耷拉着,但眼底却是一片清醒凌厉,毫无一丝醉意。“我以茶代酒,敬墨先生一杯。”
楚元默还未有何动作,就见霍时洲缓缓勾唇,清浅地笑了下。
接着,众人便看到少将军状似醉的不行,手臂一斜,将酒完全倒在了墨先生的衣襟,他讶然地挑了挑眉,语气平静地说着道歉的话:“都是我的错,先生快去西边的包厢里换身衣服吧。”
他还借着不胜酒力、不能陪同的理由,转身回到了上席,徒留墨先生一个人还傻傻地站在原地。
众宾客嗤笑,私下窃窃私语,嘲笑那穷书生被少将军耍了。
楚元默盯着霍时洲的背影眯起眼,侍者走到他身侧,语气恭敬道:“墨先生请随奴去更衣。”
他收回目光,淡淡垂下眼睫,微微颔首,拂袖转身,由侍者带路离开了宴会。
一路畅通无阻,没有人拦截。
而就在楚元默踏出甲板的那一刻,画舫里就传来阵阵瘆人的尖叫声。
他侧眸潦潦一看,便见筵席包厢那里已是一片刀光剑影,门前被黑鸦鸦一片包围,仔细能分别出那是一群暗卫和死士,神情皆是肃杀冷凝,窗户上溅起了几道鲜红的血色。
此时,宴门处再无人能进,也无人能出。
“救命啊!”
画舫里官员们此起彼伏的叫喊响彻云霄,奏响了霍家军收复苏南的第一道索魂曲。
“死人了!”
刘颖用匕首狠狠地刺在杨二娘的大腿上,阴恻恻地看着燕三,“如此,你是要放弃这老妇人了?”
杨二娘痛叫一声,血液喷涌而出,面色惨白,昏厥了过去。
“娘!!!”杨土豆尖叫着,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喉间发出“呵呲”的小兽声,又怒又惧。
楚婳忙遮住小孩的眼睛将人捂在怀里,“土豆别看。”
但是她身子单薄,杨土豆又挣扎,直接伸手将她推到了地上。小孩迅速跑向杨二娘,面色虽带着对郡主的惧意,但眼中恨意滔天:“疯婆子!放开我娘!”
楚婳大惊,掌心被石子划伤,沾满了泥和血,她迅速手臂撑地爬起来,跌跌撞撞地去追小孩,“土豆,回来!”
燕三单手拎起从他腿边跑过去的小孩,声音含着冷意,语气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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