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泪水粘在脸颊上的发丝。
一一吹熄灭了客栈里的烛火,他坐在床边陪着她。
宴音这一觉睡得极沉,像是浸在了漆黑的深海里,水一下一下将她推醒。
睁开眼睛,是没有烛火的栖灵宫,只有月色头跑了进来,宫内漆金的柱子反射着微光。
“爱妃,给朕一分体面。”
这话吓得她突然回头,就看见正厅上坐着个看奏折的男人。
她睁大了眼睛去看,哆嗦着嘴唇问:“是谁?你是谁!”
哼——!一声轻笑,隐在奏折后面的人显露真容,竟是姜负雪的脸!
“你就干干净净地走吧。”
一句话,让宴音周围景色如冰面碎裂,她跌落下去。
等在看到东西,又不知自己为何站在了绣凳之上,握着白绫摇摇欲坠。
她四下看去,那些现在底下等她自缢的宫人,无一不是姜负雪的脸,声声催促着她。
“娘娘,请上路吧。”
甚至拖她出去的禁军,甬道上窃窃私语的宫人们,一个一个,全都围了上来,成了姜负雪的脸。
宴音吓坏了,终于控制不住尖叫了起来。
“滚开!滚开!”她挥动着手,无助地挥着,想将那一张张脸挥散。
霍南疏握紧她的手腕,“怎么了?”他话中不掩着急。
宴音一个激灵醒了过来,“灯呢,灯在哪里?”
“你才睡了半个时辰,做噩梦了吗?”
听见霍南疏清淡的嗓音,宴音脑子渐渐清醒过来,胸口恢复了平缓。
霍南疏想起身点亮蜡烛,可宴音不敢让他离开,另一只手拉了上来:“别去,你陪着我就好。”
“嗯,做什么噩梦了?”他碰了碰宴音的额头,有些潮湿。
她不知道怎么说,在黑暗中沉默了下来,良久,疲惫的声音响起:“我怕姜负雪,碍因,我怕他。”
霍南疏没料到她会这么说,察觉到她微凉的手指,他轻轻拢住,安慰道:“我能护住你,我们不会再见到他的。”
必要的时候,他也能不动声色地杀了他。
宴音“嗯”了一声,侧身不再说话,只有呼吸声表明她还没有睡觉。
“才睡了一个时辰,再睡一会儿吧。”霍南疏尝试着拉了拉她的手。
宴音回握住,委屈地说道:“我怕再做噩梦……”她是真的不想再在梦里看到姜负雪。
说完这句她就看到眼前的影子晃动,微冷的铁器放在了她手里。
霍南疏收拢起她的手,两个人一起握住了那把唐刀的刀柄。
“安心睡吧,就算是梦里我也会保护你。”
宴音察觉到他温暖的手心,和自己掌中唐刀凹凸的纹理,心也落到了实处。
“碍因,你给我讲故事好不好。”她还是撑着睁开眼睛。
霍南疏没有拒绝,他安静地想了想,张口慢慢说了起来,是在隆安寺时大师父说起的那些佛谒故事。
宴音找他玩的时候会在一边等着,她也听过一些,有了些模糊的印象,偶尔也能接一两句。
两个人就这么说这话,气氛安详。
忽然,外头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霍南疏皱紧了眉头,姜负雪到底是追了来。
这么大的动静宴音自然也听到了,不自觉抓紧了他的手:“是谁来了吗?”
霍南疏连着被子将她抱起:“今晚只怕不能安生了。”
看这架势,只怕姜负雪真的追来了。
宴音的心也纠紧了,她不知道怎么面对姜负雪,要质问些什么,可那已是前世的事了……今生,他好像没做错什么。
月色朦朦,姜负雪追了一路,因为霍南疏的人频频拦路,又将他引到别路去,才会这么晚到了成鹰道。
他让人盯住客栈,又派了人进去闹出响动,只在外头引蛇出洞。
果不其然,二楼的一个房间有人影破窗而出,火把烈烈,全都围了那处而去,姜负雪按住腰间长剑,面容黑沉如水。
霍南疏带着宴音跳下窗户,果不其然就看见了拿着火把的追兵,他抽出唐刀,刀鞘留在了她手中。
来的人并不多,想来是分了人去留住白潜青鸦,霍南疏应付轻松,一路往马厩而去。
只横出一剑甚为惊险,霍南疏想去拉马也不得不退一步。
那剑来如流星,铛铛铛间两人过了数招,霍南疏的马也被殃及,长嘶一声。
宴音突然看到姜负雪的面容,呼吸一窒,慌忙避开他的眼睛,思绪凌乱,她从不知他竟会武。
霍南疏将宴音缓缓放下,这才正视了姜负雪,两个手执兵器的人皆是杀意滔天。
姜负雪抬手:“请小侯爷将某的妻子还来。”
霍南疏挡住了宴音:“你们二人并未拜堂。”
“夫人,为夫哪里惹夫人生气了,且随我回家分说,为夫一定认错。”姜负雪这话是对他背后的宴音说的。
岂料宴音听了,竟更往霍南疏背后躲了躲。
姜负雪如何也不敢信自己的眼睛,气息几乎有些稳不住,清隽如美玉般的面容在火光中扭曲如恶鬼。
可他仍保持着一丝理智,循循善诱:“夫人,你可知道,我们是圣上赐婚,可否让我知道,你为何会跑到这里来,可是他劫持了你?为夫信你。”
霍南疏早不耐得听他的循循善诱,唐刀蠢蠢欲动欲取他性命。
可他绷紧的手臂被轻轻压了一下,是宴音,她深吸了一口气,她走出一步,抬头看姜负雪。
姜负雪想上前,却被霍南疏的唐刀指着,他根本不在乎,只直直盯着宴音。
“姜公子,”宴音往日眼中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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