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楚暮垂着头看不清表情，嘴角飞快上扬了下后又收敛完全。
    其实刚才让小绿茶试着对摄像头拍亲密戏是真的没什么别的心思, 单纯只是因为她在这方面实在是有些欠缺罢了。但在女孩的指尖触碰到肌肤的刹那，某种令林楚暮都有些惊讶的，似乎是在心里早就被压抑住的本能开始悄然膨胀开来。
    虽然有时候聒噪又有点小心机的小绿茶有点烦，但像这样手足无措的样子却又有种说不出的可爱。
    她忍住笑意，字字放缓语速, 面色略带严肃地盯着路朝晴：我让你拍戏，不是让你亲我。
    小绿茶果真有些茫然，手脚蜷缩着跪在床的另一侧，上前也不是退后也不是，尴尬地顿在原地悄悄观察她的表情。
    如此僵持了几秒以后，原本就不远的距离被林楚暮主动再次拉近，在少女略显无措的神情里一把搂住了她的脖子把自己的脸凑了过去，但并不用唇去热烈地亲吻，反倒是保持在一个若有若无还差一点就能碰到的暧昧距离。
    路朝晴脸腾地一下红了，虽然林楚暮没用太大的力气，却也没挣脱开来。
    女人的身上很香，不再是之前那种让她喜欢的香水味，而是清新的沐浴露香氛气息。那味道恰好从优雅浓郁的中调正在朝清新宜人的后调转变，木莲的清香萦绕在鼻端，淡淡的，但又清晰可辨。
    近在咫尺的距离仿佛是无声的诱引，只需要她再往前去一点点，甚至就能主动触碰到林楚暮饱满的唇珠。那唇瓣因为刚湿了水还没擦干，像春日里被露水打湿的花蕊深处的淡淡嫣红。呼吸深深浅浅，有意无意地喷洒在她的耳畔脸前。
    路朝晴几乎完全投入地和林楚暮对视了会，白皙的脸颊上漾起薄薄一层红晕，没有任何接触却已经微微地神晕目眩。不知道过了多久，林楚暮才轻笑一声收回视线，顺带着向后靠了靠：
    这样对着摄像机不行，定力还要再练练。
    对演员来说，接吻是属于工作范畴，哪怕吻戏借位也会有其他的亲密戏，除非这辈子都不接感情戏。路朝晴要么是很难完全代入进去要么就会出神，这一点的确是需要好好磨练下，林楚暮倒也没诓她。
    但她话音刚落，路朝晴就撇撇嘴闷哼一声钻进了被子里，把脸整个都给蒙了起来。放在床头的专业书被她赌气般一脚踹下床去，紧接着被子里传来闷声闷气的回应：
    我只是跟你练不来而已！
    她对林楚暮那张脸的确没什么抵抗力，但要换成个长相不是那么在自己审美点上的、或者不太熟的人指不定分分钟就可以。
    路朝晴闷声道：我下次去找秋绮姐。
    心情愉悦地调戏完小绿茶正准备关灯的林楚暮动作一顿：方秋绮有男朋友。
    我知道，对戏又不是谈恋爱！乔硕总不可能小气到她跟女孩子对个戏都要吃醋吧？
    林楚暮：那你就去对吧。
    路朝晴嘟囔了声明天就去后没了声，片刻后，旁边就传来了均匀的呼吸，也忘了之前说的自己去沙发那边睡觉。林楚暮这次倒也没有往沙发那边去，只是把毛毯在身上盖好，又给她把被子扯了扯，把露在外面的脚也给盖上了。
    **
    天还蒙蒙亮的时候，一道尖锐的叫声与激烈的犬吠打破了片场的宁静。这时候一些工作人员才刚刚起来布置场景，巨大的动静让大多数人都从睡梦里被吵醒，路朝晴本来睡眠就不算很深，闻声立马一骨碌爬了起来，推了推也刚睁开眼的林楚暮。
    男
    女主的戏份里会有一只狗狗的存在，是只小巧的中华田园犬，一身白色的毛茸茸特别讨人喜欢，按照在剧本里的名字就叫布丁。等一些人赶到的时候，就见本该在吃自己狗粮早餐的布丁气势汹汹地朝着一个方向吼叫，甚至塑料碗踢翻了都没在意。
    中华田园犬虽然常见但生性机敏，是看家护院的一把好手，布丁平时也听话从不乱吼乱叫，能激动成这样肯定是有原因的。只可惜狗拴着的地方是个监控死角，看不见这边之前究竟发生了什么。
    布丁，嗨，小布丁！
    跟它最熟的方秋绮蹲下来轻轻抚摸小布丁的脊背，试图让小狗冷静下来，但布丁也只是在她的安抚下微微平静一点，锐利的目光依旧直勾勾盯着一处方向，那边的小径正通往学校的大门。
    见她一直安抚不下，狗依旧尾巴紧绷在原地打转，乔硕的目光随着小狗逡巡片刻：有小偷？
    一石激起千层浪，工作人员立马激烈地讨论起来，在说今天早上都有谁起来准备事情了。反正演员们全部都在睡觉，哪怕有窃贼肯定也在工作人员里面。人人都想洗清自己的嫌疑，也都觉得小狗忽然激动成这样很不对劲。
    恐慌的情绪如无形的□□一样扩散开来，路朝晴下意识看了眼林楚暮，两人目光一对上，不约而同地都想起来当时的那个窃听器。
    要想能不着痕迹地在她俩的身上安装窃听器，绝对是要有近距离接触的机会才可以。但拍戏的时候片场有各种人走来走去的其实很乱，近距离接触的机会不仅仅是生活助理，像是化妆师、后勤人员甚至其他演员也都可以。
    被惊动了的导演第一时间就赶到了现场，在乔硕说完以后脸色一变。
    季修源向来对剧组的演员和工作人员人身安全非常在意，这只狗是他亲自找人要来的，精神上绝对没有任何的问题，因此有小偷的概率还真的挺大。男人在原地转悠两圈也没看见什么脚印，于是皱着眉让助理把所有人都叫了过来一一点名。
    现在惟一的办法就是让所有人站在布丁的面前让它闻。副导演也焦急道，布丁现在对人群叫得很凶，要是哪个人偷了东西布丁肯定就会有反应的。我来牵着狗，你们轮流来狗面前站一下，大家也别介意，出了这样的事情谁都想知道原因，狗闻完没问题的就去做自己的事，耽误不了太久的。
    他说所有，当然是任何一个人都不可能幸免，哪怕是导演和几位主演都不行。但副导演行事公正，大家答应起来倒也爽快。
    队列按照一个个顺序排好，率先过去的是导演和演员们，其实这几个就相当于是走个过场，毕竟谁都知道这些当时根本没往这边来。当每个人走过去的时候小狗一直都没什么异样反应，只是有些焦躁而已，也没任何的攻击行为。
    路朝晴测完以后没走，和林楚暮一起目不转睛地盯着一个个人去测试。可直到大多人都测试完毕去各忙各的了，小狗也没任何的异常。
    甚至快结束的时候过去的是个女生，布丁的小尾巴摇了起来，叼着她的裤腿又舔了舔鞋子，一副很高兴的模样。女生笑了笑，弯腰去摸了摸毛茸茸的狗头。
    所有人都走完了，布丁连一个异常的反应也没有，最终也稍微平静了下来。
    导演，这狗不会是看到什么其他小猫小狗的跑进来了激动的吧？学校门口那么大，想进来个猫猫狗狗也太正常了，我们是不是小题大做了啊？
    一个灯光师无奈地耸耸肩，季修源刚想让副导演把绳子松开给它继续吃饭，林楚暮却眉头一皱，忽然迈开长腿就朝学校门口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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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7、身份公开
    对于林楚暮突如其来的举动, 其他几个工作人员都有些发愣，但路朝晴却对她没有任何的质疑，本能地就跟了过去。
    她看见林楚暮径直走到校门口擦得干干净净的电动门前面停下了脚步, 用手比划了一下宽度。
    这里的宽度容不下一个人进来, 但像是大多数的学校电动门一样, 仅仅是伸个手还是绰绰有余的。
    为了保证拍戏时候的活跃度，布丁是早上大概在我们起来的时候开始喂食, 就是在五点到七点这个大区间内, 时间不完全一定。
    等到导演等人都赶过来的时候，林楚暮才不紧不慢地解释给他们听, 我养过狗, 如果想让狗听话最好的办法就是用饥饿引导法，喂饭的时候只能喂个半饱, 等之后拍戏的时候才能更听话一点。
    但今天的食物是堆满了的，甚至被狗一撞盆子都打翻了, 零零碎碎的狗粮落了出来，突发情况让人没注意小狗怎么这么早就吃了饭。剧组里狗并不是什么重要角色, 因此也没有聘请专门的饲养员，只是让人到点准时遛遛喂两口饭就行，大多人也没在意这样的细节。
    如果是有人先故意把狗给喂饱了呢？
    恕我直言, 小偷不一定出在内部，但跟小偷里应外合的就不一定了。
    眼角余光瞥向远处那个正在不安走动的身影, 林楚暮心里其实差不多已经猜中了七七八八，但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倒也不能直接下定论。在她视线过去的刹那，那个人果真紧张地连忙就转身避开视线假装去工作，但在下一秒，一直沉默无言的少女却如一阵风般嗖地蹿了出去！
    女生下意识地想拔腿就跑, 但却已经来不及了。路朝晴的速度快到让她根本没法躲闪，谁知道这个看似瘦弱的少女身上居然能藏有那么强悍的爆发力。
    姐姐是想起来去监控室了吗？
    狂奔两三百米的少女喘气依旧均匀，一把扣住她的肩膀，力道不轻不重但也让人没法轻易逃脱。另外几个配角演员纷纷看了过来有些惊诧，但在她想要推开路朝晴的时候还是下意识出手帮忙了。
    看着很快追上来的林楚暮，原本想试一试前段时间跟着教程学习的擒拿术的路朝晴及时收回手，确认人再也不可能跑掉以后就松开了她，然后高声喊了句布丁的名字。只见小狗如离弦之箭般蹿出，一点也没在意那已经被装回去的狗粮。
    路朝晴蹲下去摸了摸布丁的肚子，这家伙倒是吃得饱饱的，怪不得对狗粮都能视若无睹。
    狗应该是早就喂好了的对吧？为了防止它看到你跟人交易，临近交接之前再喂一次。不过这位姐姐估计是去那边的时候把东西放在不远处被那人拿走的，所以布丁会以为它是小偷你是受害者，才会对你那么亲热，对那边凶巴巴的。
    路朝晴面无表情地站了起来，直视着女生逐渐变得苍白的面孔。
    她几乎可以确定为什么她看到自己就跑，反而在导演面前没那么紧张了！
    窃听器。
    在她和那个女生同时要开口的时候，林楚暮却抢先一步拽了拽她的手，指尖从路朝晴的手背上轻轻划了一下，虽然只是短暂的一瞬，却足以安抚下她的躁动。继而，女人整个人上前一步挡在了她的面前，看向那女生的目光不甚温柔，但也没太凶。
    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林楚暮只平静地来了句，我不想让剧组因为有人被警察带走这件事上热搜，对你、对剧组里其他的工作人员都不好，你觉得呢？
    女生脸色愈发苍白，尤其是在听到警察两字之后更是颤抖了下，显然就是个懵懂的初犯，不然也不会这么不仔细，做事漏洞百出。但在看到林楚暮的态度并没有那么强硬以后，整个人就像是被扔到旱地的鱼忽然碰到了点水源，唰的一下脸色好转了点。
    我早上起来时候发现丢了点东西，报警暂时没必要。林楚暮回身朝两个导演道，私下解决吧。
    季修源气得脸都红了，但看在林楚暮解决得当处事不惊的份上也稍稍平息了下怒火，示意她可以先把人带走。那女生踉踉跄跄跟在两人的后头走了很长一段，后知后觉涌上来的求生欲让她此时变得格外好说话，等到人越来越少的时候险些一下子跪下来：
    我不是故意的！
    林楚暮悠然回答：没事，我也没让你坐牢的意思。
    路朝晴原本还怒气冲冲的，现在站在后头就差没当场笑出声了。
    这女主的确是个心理战大师。
    刚才这个人应该是想要当场破罐子破摔直接公布两人身份了，但林楚暮抢先一步先把她的生路给放出来，脑子一热过后涌现的求生欲让女生立马就会放弃这个念头，毕竟她不是幕后主使。女生年纪不大，应该是被钱买通一时间想不开的，林楚暮干脆次次用警方施压混淆，让女生紧张到思路只能跟着她来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