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了肯定答复,墨墨虽然等不及要知道盒子里装的是什么,但他还是非常耐心地慢慢解开礼物盒上的丝带,一副不想把丝带和包装盒弄坏的样子,乖巧得让人心疼。
墨墨越乖巧懂事,我就越愧疚。
这孩子在那种特殊的情况下长大,没有父母的陪伴,受到温家的漠视,天天和上了年纪有些头昏眼花的保姆作伴,却仍然长成了一个有教养,善良懂礼貌的好孩子。
他不像一般的小孩那样无理取闹,他聪明可爱却不刁钻蛮横,甚至懂得体恤大人的心。
有时候,我宁愿墨墨不懂事一点,再无忧无虑一点。
但不可否认,他是一个这么优秀的好孩子,当得上他这个年纪能受的所有赞誉。
“哇,这是一幅画!”
小心翼翼地双手捧出盒子里被装裱过的画布,墨墨睁大眼睛,毫不掩饰自己惊艳的心情,笑容满面,加大音量道:
“我知道,这是一幅油画——温潇阿姨我没说错吧?”
我笑着帮他将装裱过的画平放到沙发上,他扒拉着沙发的边,目不转睛地看着画面,粉/嫩的唇微微张开。
“墨墨说得对,这是油画。你看,上面的人,像不像墨墨?”
真是心有灵犀,在给墨墨准备他的生日礼物之前,我根本就不知道墨墨也会送给我一幅画。但现在,他送给我一幅他的画,我也送给了他一幅我的画。
这大概就是母子之间不用言说的心心相印。
“这幅画好漂亮,不,比漂亮更好看——”
墨墨伸手小心地触碰画布上已干涸的颜料,感受着粗糙的质感,喜悦之情溢于言表,眼里闪烁着亮晶晶的光,就好像漫天星辰都在他眼里,近乎于痴迷地望着画上的他,咧着嘴笑道:
“温潇阿姨,这幅画是你自己画的吗?”
我笑了,轻轻地说了声对。
墨墨眼里的光越来越亮,他大声道:
“你画得真好看!温潇阿姨,爹地说等你养好身体后就回到左宅住,你以后教我画画好不好!”
摸了摸墨墨毛绒绒的头顶,我自然不会拒绝:
“好,阿姨相信墨墨以后一定会画得比我更好。”
套房的门被敲了敲,身穿女侍者制服的年小颜走进房间,对我们道:
“小少爷,温潇小姐,左先生说,生日会马上就要开始了,请你们去宴会厅。”自从那天去了天堂之后,我就没再见过年小颜,此刻看到她,心里有些异样。
望着年小颜,我想,我和楚氏之间的纠纷,她一定得知了吧?
对这个单纯的女孩子来说,一个疑似杀人犯,惹得她敬重的主人深陷名誉丑闻的祸害,是非常让她憎恶的存在吧?
但年小颜的反应出乎我的意料。
她发觉我在打量她,对我露出了一个毫无保留的,甜甜的微笑。一个简单无声的笑,就足以打消一切疑虑。有时候,真心的话反而不用说出来。
“温潇小姐,你今天很好看。”
年小颜笑着对我道。
我也朝她回以感激的一笑,不为别的,就为她没有对我露出憎恶的表情,没有指着我的鼻子问你是不是杀/人犯。
就在我要走出房门时,年小颜凑过来,在我身边耳语道:
“左先生说您不是杀/人犯,我信左先生,所以也信您。就算左先生没那么说,我也觉得,您不是那种丧心病狂的人。”
转过头去,看着年小颜不掺杂任何阴霾的明亮目光,我心里一暖。刚想把谢谢说出口,就被等得迫不及待的墨墨打断。
“温潇阿姨,我们走吧!”
紧紧地牵着我的手,墨墨仰起头道。
我们一大一小两个人,彼此牵着手走在通往宴会厅的路上。
其实,这次的生日会,虽然左氏只邀请了所谓的亲朋好友到现场,不对外公开,但我还是不想参加。
左氏的亲朋好友,那都是什么等级的人物?我一个蹲过监狱,有过案底,如今又让左氏再一次牵扯进丑闻中的罪人,又有什么脸面参加?
现在,楚氏和左氏之间的斗争还不明朗,虽然消息灵通的人,都知道这两家不知怎么结了仇,但却不知道究竟是为了什么结仇。楚溯言的事,楚湛自然不容别人拿他的伤痛当噱头。
但我仍然成了近期沪城社交圈里的热门人物,不是因为楚氏,而是因为温霏。
左愈和温霏撕毁婚约的事,闹得满城风雨。原本被视为神仙眷侣的两人都走下了神坛,每个不知情的人都在议论,这两人怎么了,之前不是爱得毋庸置疑吗,怎么没有一点风声,如今就分道扬镳了呢?
随后紧接着而来的就是墨墨的抚养权之争。
温氏为了给自己造势,曾借着媒体宣扬过温霏有多可怜,明明养了孩子整整三年,如今却被左愈在一夜之间夺走了孩子的抚养权,还放出话来,不许温霏再见孩子一面。
大家都在说,左愈这一次,怎么对自己的旧情人,把事情做得如此决绝?
虽然事后左氏和温氏达成了和解,受到左愈威胁的温崇良站出来表态,否认了之前的争端,称那是一场误会,但这天底下哪有傻子,猜不出这只是粉饰太平的虚词。
这个时候,有心人再一次将我的存在推到了众目睽睽之下。
现在的沪城流传着这样一种说法,左愈是为了我,才抛弃了温霏,与温氏闹到近乎翻脸,而我这个祸害一直都在*左愈,此刻终于如愿以偿。
可笑的是,如果持这种想法的人听到左愈对我说的那些话,一定会大呼真相果然如他们所料,这一切都是我搞的鬼。
但是,只有我自己知道真相。
所谓的*,是高估了我温潇的能力。所谓的挑拨离间,更是不存在。所谓的阴谋,从头到尾只害惨了一个人,那就是我自己。
但不论我怎么说,他们都不会相信。
这一次,我在墨墨的生日会上露面会造成怎样的非议,我心知肚明。
所以,我才再三请求左愈,不要让我露面。我想为墨墨庆生,但不想在生日会上当靶子,将墨墨的生日搞成了自己的灾难。
但左愈只用了一句话就打败了我:
“温潇,别忘了,我们之间谁是主导者。我让你去,你就必须去,容不得你质疑。”
宴会厅的装潢十分有品位,没有那种暴发户的奢华气息,让人看了耳目一新。
站在这里,穿着拖地晚礼服的我却浑身不适应。
一进到宴会厅,几乎所有人都将目光投到了我身上。他们看我不要紧,反正我已经声名狼藉,随便他们怎么看都少不了一块肉,但我不想他们用试探和审视的目光打量墨墨。
“宝贝,去找你爹地吧。”
我悄声对紧紧拉着我手的墨墨说,试着松开他。
可墨墨却执拗地不肯放手,还仰起小脸,对我字正腔圆道:
“墨墨不走,墨墨要温潇阿姨领着我去吃蛋糕,墨墨吹蜡烛的时候,温潇阿姨也要陪在我身边。”
亲爱的宝贝这么对我撒娇,我的心都要化了,哪还能再撵他?
正要赶紧牵着墨墨的手,把他领到正在和几个气势不凡的客人举杯寒暄的左愈那里,偏偏在这时,一个我从未见过面的男人挡住了我的路。
“温潇小姐,很高兴能在这里遇见你。”
第一百二十一章 宴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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