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叙用手指轻撩水面,似乎在确定是否已经凉透了。
皇帝的一切行为都不可预料,每次时语冰觉得这个人可恶透了时,他又可以做出匪夷所思不合逻辑的事情。
萧叙挽起袖子,取来水桶与水瓢,将整个浴桶的水尽数舀了出来。又亲手寻来煤炉与炭火,就在廊下生起火来。
时语冰立在门口,努力装作镇定地看着这一切。
萧叙手执蒲扇,蹲在煤炉边上。这本该是十分寻常的一幕,偏偏这个人是他。她对他最初的印象,身披狐裘雍容温雅,眉宇间的英气十足,所有人众星拱月般簇拥着他。
当时她就想这个人如浩瀚高空中的那轮皓月一般遥不可及。
再垂眸看看廊下的情形。晚风太大,他雪白的手指上沾满漆黑煤炭,也没点燃炉火,向来沉稳的人此时显得有些烦躁。
时语冰将手臂抱在胸前,看得有几分有趣,她和他互换了位置,从前他才是坐壁上观之人。
“你站过来挡着。”萧叙吩咐了声。
时语冰依言站到风口,正面看着他蹲着生火的样子,觉得更可笑了。但这种画面并未持续太久,见煤炉终于燃起,萧叙阴沉的脸色也跟着缓和些。
一个时辰之后。时语冰用温泉沐浴完毕走出外室,寝殿大门紧闭,萧叙已经离开,矮几上燃着一盏小小的油灯,不过他将狐裘落在了木塌上。
狐裘上带着熟悉的淡淡檀香气。
夜里入睡,她将狐裘盖在衾被之上,完全抵御寒气,从禁足以来,这是她睡得最好的一夜。
次日天气晴朗,时语冰觉得自己是在不该长久地陷在哀怨里,撸起袖子将寝殿里里外外打扫一遍,院子里的枯枝残叶也一并除去。
意外翻出了殿中剩下的一丁点儿茉莉香料,点起熏香炉,香气瞬间弥漫整间寝殿。
再坐回窗前的桌案前时,整个人也神清气爽,心平气和地抄起佛经来。
禁足的人一日食两餐,午膳和晚膳。
小宫人就将午膳送了来,依旧是一个粗陋的大腕,米饭与只过了遍水的青菜混在一道。
时语冰已经饿前胸贴后背,执起碗筷就吃,吃饱了才有立即继续与老狐狸斗智斗勇!
用过午膳,半日算是过去了,下午她坐在窗前抄经,累了便抬头往往天空,晌午的日头只照了一会儿,此时又阴沉下来,寒风吹得院子扫做一堆的落叶散开,在青砖面上不停地打转,十分惨淡的半日,闲得人直犯困。
天色渐暗,皇城之上的苍穹显出一片深蓝色,星星点点。
时语冰搁下笔,想起身去洗手上沾染的墨,院墙边的一点动静,一个身影从墙头落下,又是那些暗卫翻墙来捉她!
时语冰眼疾手快,关上轩窗,又扑到外室将大门关起拴上门栓。
果不其然听见叩门声。
时语冰有些得意,可下一瞬想起自己那晚饭还在门口搁着没收进来,顿时又有些懊恼。
只能等着他们离开再出去取了。
这一等便是半个时辰,门外早已经没了声音,她这才敢拔了门栓打开一条缝。
那碗米饭就摆放在廊下,正对着大门。时语冰弯腰去取,此时一双黑靴出现在眼前。
站在她面前的并非昨夜的暗卫。
一袭华袍的皇帝映入眼帘,时语冰捧着饭碗转身就跑,同时抓过门边要关上。萧叙用手臂挡开大门。
“陛下又来做什么?”
“昨夜将狐裘落下了。”萧叙说得有理有据,推门跨入殿中,手中提着一大个食盒。
那件狐裘还在床上,时语冰一个激灵转身走向内室。
等她抱了狐裘出来,见萧叙从食盒里头取出七八碟御膳,膳食香气扑面而来,都还冒着热气。
他在廊下沾了半个时辰,就是为了馋她么?
一碗米饭、一副碗筷。
萧叙将其摆放在她面前。
他何曾如此好心?时语冰觉得头皮发麻,她被禁足在此处,不能与宫外的婉儿互通书信,别是刑部尚书倒台了,皇帝亲自来结果她。听说死刑之人最后一餐格外丰盛。
食盒子里取出来的最后一样是一碗冒着苦气的药,坐实了时语冰心中所想。
“为何用这种眼神瞧着朕?”
时语冰收回不安的视线。
“朕亲自命人预备的晚膳。”萧叙将一双象牙筷子递到她眼前,姿态优雅,语气温和。
时语冰接过来时手微微颤抖了下,他这是叫她吃饱了好上路啊。
她坐到桌边,对着丰盛的晚膳,唇边扯不出一丝笑意,先夹了半块狮子头,许久未食荤腥,这狮子头做得软糯鲜香,即使是如此简单的膳食,一旦是出自御厨之手,与宫外的比起来还是有所不同。
时语冰还未完全认命,心思杂乱地用了半碗饭后见皇帝抱着手臂坐在对面,破有耐心地看着她进食。
“陛下这几日不去贵妃宫中么?”
“朕不太常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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