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次抹了药,她都面无表情,心里却疯狂阿伟死了。
死过好多回的阿伟继续在陆雨昭心里蹦迪,她用手指戳了一坨药膏,往顾昀的后背上抹去。三道鞭痕交错,起初伤口处血肉斑驳,此时已经结了薄薄的痂。
陆雨昭心口一紧,小心翼翼触上去,“疼就叫哦。”
顾昀漫不经心“嗯”了声,“手。”
陆雨昭在他身后坐下,左手地刚伸过去,就被少年一寸一寸握住。她是无比自然习以为常的动作,也下意识就说了句下手重了就掐着她的手,陆雨昭拿不准,怕他疼。
陆雨昭垂着眼帘,专心致志看着伤口,另一只沾着药膏的手一点一点给他后背上药。
“所以你为什么说起宁王的事啊?”陆雨昭用状似随意的语气又问了遍。
“太子赵殷这一脉,本可以当皇帝的。”顾昀半撑着坐塌的塌几,用两个人才听到的声调低低回道。
陆雨昭上药的动作骤热一顿,袖子轻拂,放在她的身侧的药瓶应声而落。
“哐当——”一声,药瓶悉数破碎,药膏洒了一地。
陆雨昭去瞧顾昀的表情,他一脸平静,用云淡风轻的语气说着最大不韪的话。
顾昀掐了下她的手心,传来若有若无的痒,“疼。”
“对不起。”陆雨昭回过神,“喂,你……”
“我只是说说而已,只和你说说。”顾昀垂着眼睑低声讲,“又没当成皇帝,这天下早已与赵垣无关了。”
陆雨昭心有余悸,搡了一下他胳膊,“以后别在外面瞎说这个啊,要掉脑袋的!”
顾昀淡声笑应,“是,夫人说得是。”
“不过……”陆雨昭细细一想,超小声说,“宁王逝世好多年了,也没什么威胁了吧?”按年纪算,是她爷爷辈的事了。
他的年代早就过去了,就像现在鲜少有人提及宁王一样,早就随着历史的潮流逝去,成了旧朝秘辛,讳莫如深的存在,被刻意地一点一点淡化和遗忘。
她猛地摇了摇头,想这些有的没的做什么,“烤猪蹄儿吃不吃?”
顾昀倏地笑了,“夫人特意给我买的,自然要吃的。”
说是给顾昀带的烤猪蹄儿,结果几乎全进了陆雨昭的肚子。顾昀跑去书房了,也不知道干什么去了。
陆雨昭猪蹄啃得正欢,岁微忽然跑进来说:“娘子,刚刚有个仆子替文老板带话问,近日忙不忙,能否抽空会仙楼一叙。”
欸,文是兮突然找她是有什么事?
“不忙啊。”陆雨昭含糊答,“你让他回明日就可以,就约在未时吧。”
她这几天的确挺忙的,忙着照顾顾昀,哪儿也没去。直到他又去国子监读书才去城外看望云姨娘,今天才参观了下秋社。川饭店也没有去瞅瞅,不过孙十三娘也未传话过来,想必也稳稳当当没发生什么大事。
陆雨昭摸着吃撑的肚子起身,去院子里溜达了一圈。今天实在吃得太多,便打算再继续转转,地图扩大到顾宅。一个人太无聊,陆雨昭想了想,决定拉着顾昀一起去遛弯。
陆雨昭轻轻推开书房的门,探进来一颗头,没打算进去,刚要出口叫他出来。却发现顾昀站在书桌前垂眼看着一副画,神色专注,丝毫没有发觉门边的动静。
她悄步走近,桌上的画逐渐清晰:一颗梧桐,落叶纷飞,树下的妇人坐在凳子上弹着琵琶,旁边站立一个青衫男子,闭眼吹着一只笛子。
“顾昀。”陆雨昭吓他。
顾昀猛地拉回神,下意识合上画卷。
“哟,做什么亏心事呀你?”陆雨昭挪开视线,“梦中情人呐?”
顾昀语遏发笑,停了卷画卷的动作,“说什么呢。”
陆雨昭面无表情地问:“苏行首?”
苏行首的大名汴京城无人不知,尤其那一手琵琶了得,琴音柔婉怅然,很受那些文人雅士的青睐。当然,其中不乏某些风流公子哥。
顾昀微愣,她这是在……翻旧账吗?翻旧账,是否意味着吃味。
“顾昀,我想起以前,嗯就我刚嫁给你的那时候……”陆雨昭嘀咕说,“我之前说我不介意你迎她做妾……”
她最开始只想一个人过自己小日子,以为顾昀和那个苏行首苦命鸳鸯爱而不得,说了一堆形婚夫妻的屁话,更直接对他说不介意迎娶苏行首做妾。现在想想,他好像也没在意苏行首……但是自己说出去的话,陆雨昭现在想反悔。
不喜欢可以不在意顾昀,他想纳妾与她无关。
既然已经彻彻底底把他当生命里的另一半,自己的丈夫,喜欢的那个人,她肯定只能要求一夫一妻。
她陡然拔高了一点嗓门,“是这样,我要收、收回以前的话,你敢纳妾试试?”
顾昀继续发愣,莫名觉得眼前的陆雨昭有些虚张声势。
他滚了滚喉结,“嗯?”
“就是和你说清楚,就算你没有这个想法!我也有必要提醒你一下!”陆雨昭超大声声明,然后连忙话锋一转,“走,出去转一转。”
她不由分说地把顾昀拉出了门。
两个人走在路上。
“我没有。”顾昀说,“我对她没有任何想法,更别说纳她为妾了。”
陆雨昭冷漠“哦”了声,“那你和她的各类传闻,在坊间传得沸沸扬扬呢。”尤其是婚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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