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息量颇大的解答把葛力姆乔丢进了困惑的深潭里,他最终放弃了思考,也懒得管其他人到底是为何成为“同伴”。
根据无月信中的信息,他提前埋伏在距离第五之塔不远不近的地点,等待她与蓝染的出现。
与此同时,回到家中如愿见到父母的金发少女,也感受到了藏在义骸之内的灵体的变化。
了无牵挂的灵魂开始失去最后的支撑,尽管很想留下陪陪家人,但为了避免蓝染发现躲在义骸中的自己正在虚化,她终究还是选择了提前离开。
知道他们没事,她就放心了。
可以毫无顾忌地,头也不回地,踏上自己选择的路。
站在黑腔里她向父母深深鞠了一躬,在心底默念着没能说出口的感谢:
“一直以来都辛苦你们了。”
少女转身往虚夜宫的方向走,虚洞的存在感变得真实而可怕,开始压迫她的呼吸。
幸好有义骸的遮掩,以至于蓝染从外表上无法看出她灵体的端倪。
意识逐渐变得模糊。
那个男人失去耐性想与她把话说清楚了。
她强打起精神,提醒自己现在必须毁掉他的期望。
“你爱我吗?”
面对这温柔的逼问,他露出了异常挣扎的痛苦神色。
从他褐色的眼眸中,无月看见了曾经被她忽略的事实。
在那个灯火阑珊的夏日祭夜晚,蓝染拉着她的手,借着游戏的名义,忐忑不安地向她倾诉过的真心话。
“无月,我对你啊……有很高,很高的期待,所以我无法接受你被那些肤浅的问题束缚……我眼中的你,和其他女人不一样,和其他任何人,都不一样……”
“无月,就是你现在展现出的,那种绝望而坚毅的神情,证明你,绝不会因为我说的话而神思困惑,也不会因为我做的事而心智动摇……”
“这才是,我心目中的你。”
“不曾有过一丝污浊和茫然的眼,连虚都无法侵蚀的仿若透明般,难以碰触的心灵,还有带着必死的信念与我交锋,无论如何都不肯退却的勇气……”
“我想要的,永远只有这样的你。”
诚如他所言,他曾经的确那样恳切地请求过她,甚至用复杂的词句将他暴露出的真心层层掩饰。
而在此之后,无月就已经明白了。
蓝染需要的不是她,而是一个可以与他比肩、与他抗衡,在他的试探中永远保持自我,赤诚而强大到足以去理解他每步动向的对手。
所以才会在当天被她痛骂之后非但不生气,还肯定她做得好。
因为他认定自己具有成为他“对手”的潜质。
如果游戏不结束的话,无月本可以与他拉扯得更久一点,可以让他在这场心与心的对决之中获得更多满足和愉悦。
只可惜造化弄人。
他偏偏要默许东仙的行为,再一次将那个少年从她身边夺走。
本来在初的影响下,无月都已经打算原谅。可这击溃她灵魂的最后一刀,终于彻底把她逼到了他的对立面。
我还没有坚强到,可以淡然地面对所有失去。
也请你好好感受一下,你给他人带来的痛苦吧——那些你想要得到的,我偏偏要毁掉。
无月最终选择扮演一位比雏森桃还要令他矛盾的女性,用最疯狂的一面叫嚣着他最为不耻的爱情。
“我就是一个无法秉持初心、也会随波逐流的普通人,不要对我抱有过高的期待,天真犯错的人也是你,失望受伤的人也是你”,她用自己大哭的行为向他诠释了这句潜台词。
蓝染眼底的颜色也逐渐崩坏了。
看着他强装镇定的痛苦神情,痛哭流涕的金发少女,内心却是一阵释然。
或许,当时的蓝染真的痛苦过。
因为那一天,他甚至连她的名字都叫不出口。
可是比起他给众人造成的伤害,这样的痛苦,根本不值一提。
他断绝了与她的一切,拂袖而去。
潜伏已久的葛力姆乔及时现身,像捡起一只落地的风筝似的将无月带走。
被蓝染异样灵压惊动的东仙队长也赶来此处,然而背负着杀人罪孽,又被金发少女宽容原谅的他,不能允许自己再一次做出伤害她的事。
就这样被蓝染大人舍弃也好,至少让她在生命的最后,拥有一段不再被爱恨支配的,随心所欲的日子吧……
基于愧疚和成全的心理,盲人青年选择了“袖手旁观”。
尽管嗅觉灵敏的他早已感觉到了,浸染在空气中,那一丝灵魂腐化的味道。
当天,迷宫一样机关重重、变幻莫测的八刃宫殿,在原六刃葛力姆乔踏入领域之时,所有墙面陷阱疯狂转变,变成一条畅通无阻的大道,直通萨尔阿波罗最为隐蔽的治疗场所。
他已经换了一身装备,戴着口罩和手套,站在医务室里一脸嫌弃地看着蓝豹青年,“来不及了,直接做手术吧!”
话音落下之时,金发少女陡然一阵干呕,大量的白色物体从她口中涌动而出,活体一般爬向她的脸部。
粉发青年当机立断,一把抓住快要蓄积成面具的物质,从无月脸颊狠狠撕下,并在摧毁之后,拿出一针试剂,刺进她的脖颈之中。
“现在我要进行虚壳清除和虚洞的缝合控制,葛力姆乔,把你的灵压割舍一部分给我,我需要制成灵压线,把她虚洞的边缘固定起来,防止继续扩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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