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今日,赵长宴竟在险境之下,救了苏雾。
若真的没有半分留恋,赵长宴不可能做这些。
谢淮安终于意识到,赵长宴绝对没有放下过苏雾,他就像一只耐心十足的狼,以他尚还不知晓的方式,在筹谋着。
意识到这个,谢淮安手背上的青筋愈发清晰,他看向苏修远,道:“你觉得皇上,会用什么方式,再将小雾夺回去。”
苏修远一头雾水,不知道谢淮安说着被骗,怎么又和自己的宝贝女儿扯上了关系。
他不知其中因由,疑惑道:“他夺她作甚,她都是你的未婚妻了,你们又不是在演那些情情爱爱的话本子真是奇奇怪怪的。”
谢淮安被苏修远一说,身上原本的压抑忽得散了不少。
他的想法确实过于狭隘了,他该想的,是怎样让赵长宴永远任他摆布。
谢淮安失笑,他抬手帮苏雾掩了掩被角,看向苏修远。
“你觉得,皇上是个怎样的人。”
苏修远一听,挑了挑眉梢。
“不简单。”
“如何讲”
苏修远双手抱臂,看着谢淮安:“你还记得,去年秋前,明王殿下是个怎样的人吗?”
谢淮安拧眉,那时他常在岭南,对赵长宴的印象,只是一位文采斐然,但性格过于温顺的闲散王罢了。
苏修远看着他的神色,接着道:“那时的他,是位闲散王,我对这位未来女婿甚是了解,他闲散到何种程度呢?就是除了陇右那点子偏远兵力,就一无所有了。
可他凭着那一点子闲散兵力,如今成了大宁的皇帝。”
谢淮安眉眼倏地凝重起来。
苏修远这一提醒,才让人惊觉,这个赵长宴,竟在无声无息间一点点吞并成长着。
苏修远叹道:“不过宫变之后,我见过几次陇右军。尽管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的陇右军,尚还不足以对抗赤炎军,但陇右军发生的天翻地覆的变化却是不容小觑的。从前陇右军地处偏远,明王府疏于管制,几乎是无用之军。但现在,他们却壮大得极快且可怕,可见明王皇上治兵很有章法。”
谢淮安沉声开口:“那他如今,真能安于这个近乎虚无的皇位上吗?”
苏修远沉默半晌,低声道:“不好说。他从微时起,却一步步走到如今,焉知现在时的他,不是又一个‘微时’?”
他这句话,惊动了谢淮安的心弦,也让他,仿佛在一瞬间看清了赵长宴。
金陵寺时,赵长宴戏谑地看着他,说赵玄瀛要夺走他的未婚妻,焉知,他不也是在戏谑地看着他自己?
他对苏雾用情至深,那时的赵玄瀛对苏雾信手拈来,所以他才来找他联手,宫变必须提前,他也不敢等了。
至于为何非要和他联手,是因为那时他拥有的势力,尚还不足以对付赵玄瀛,亦对付不了他的赤炎军和岭南军。
那时谢淮安信了他的话,只要赵长宴不觊觎苏雾,不动到他的利益,和他联手未尝不可。并且赵长宴是有所求的,他只要皇位,他主动将一切势力都给谢淮安,谢淮安因此才放心他。
于是谢淮安在权衡之后,答应了他。
但今日苏雾摔下城墙,让谢淮安看到赵长宴对苏雾从未放弃的心,他竟在骗他。
谢淮安差点一直被他蒙在鼓里。
而如今的赵长宴包藏祸心,他若真的要染指苏雾,绝不会安静地坐在那副空架子一样的皇位上。
谢淮安慢慢地抬眸,眼底晦暗覆住他惯来的平和。
他道:“赵长宴不能活了。”
苏修远惊诧地看着他。
“如今他登基不过两日,若除去他,大宁又要再变一次天,这会被非议啊!”
谢淮安沉声道:“顾不得这么多了,既然大宁要动荡,那就动荡的彻底些,江山易姓罢了。”
苏修远看向床榻上像是睡着一样,一无所知的苏雾,心中对赵长宴还是动了恻隐之心,他毕竟,刚刚豁出命救了他的宝贝女儿。
苏修远试探转圜道:“不能再等等吗?”
“不能。”谢淮安双眸微眯,“宫变刚过,兵部拘于刑狱,禁军也是一盘散沙,这些都要重新洗一遍,但重洗之后,有可能成为赵长宴的羽翼。”
“在重洗之前,赵长宴尚还一无所有。修远,现在他还在‘微时’,再不除去他,后患无穷。”
苏修远虽对赵长宴于心不忍,但谢淮安的话他是认同的。
权谋一事,向来不能妇人之仁。
苏修远凝重点头,问他:“你要何时动手?”
谢淮安望向窗外,书心居二楼对着碧波湖水,平静湖水的另一畔,便是承安殿。
谢淮安缓缓起身,站在了窗前。
他摩挲着腰间重剑,道:“现在。”
风声收紧,赤炎军调入宫中,大宁宫再一次绷上一根弦。
一切准备好,也不过半个时辰。
半个时辰后,谢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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