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诀竟然还没走。
他头上衣服上都落了星星点点的雪花,陈诀像是也认出她了,抬起手朝她挥了下,那条手腕上的红绳尤为明显。
“哎,有个人朝我挥手。”唐年话说一半就卡住了,转头看向她,“不对,那人是陈诀吧。”
姜如棠怔了一瞬点头,“是。”
她正想跟他说话,又想着这楼上楼下这么喊不太好,于是从兜里拿出手机给他发了条微信,“你快回去吧,外面冷。”
姜如棠发完看着底下的人,他也拿出手机点了两下,屏幕上落了雪打字半天打不上。
他干脆点着语音发了一句。
C:“就回了。”
这条语音从手机上传出来,唐年耳朵那么灵当然也听见了,嘴里啧了一声,“你不对劲。”
再往下看,他已经不在了。
……
第二天姜如棠去上早课,一下楼就看见陈诀站在昨天晚上那个路灯底下。
还是同样的位置,只不过今天雪没有再下了。
昨天下了一晚,地上铺着厚厚一层。
他穿了件军绿色的羽绒服,肩上落着层厚实的毛帽领。
他手里提着一份早餐,往前走了两步递给她,“刚买的,热的。”
姜如棠这个点儿才出门其实没想着吃早饭,在睡觉和早饭之间她选择了多赖会儿床。
她接过来看着他,“起这么早?”
他点了下头,“早训。”
姜如棠拆了包装,拿起来吃了口,虽然大概率猜到他早上已经吃过了,但还是客气了一句,“你吃了没?”
陈诀“嗯”了声,跟着她走。
姜如棠一路快吃完了才发现他跟着自己走进了教学楼,她在教室门前停下,吃完最后一口,“你今天没课吗?”
他昨天说能打听着她的课表,还真的说到做到给打听到了。
陈诀瞧了眼教室门口的牌子,“没课,跟着你上。”
姜如棠这上的又是一个选修,什么大学生,什么男女心理健康什么的,名字太长她没记住。
也是杂七杂八一大堆人,老师连名字都懒得点。
进去之后老师就让每人领了一张测试表。
是个心理健康测验。
陈诀坐下后把兜里那根笔给拿出来了,瞧,这笔不就派上用场了。
这种东西没有对错可言,但是有正常和“不正常”之分。
像那种“三天内你有过自杀的想法吗?”,谁选有,谁就有问题。
他一度觉得这种表没多大存在的必要,毕竟真想死的也不会在这个选项上打钩。
姜如棠自认为很快的填完了,抬头时发现他早就停下笔,并且撑着下巴等了好一会儿了。
陈诀刚才就盯着她看,觉得姜如棠好像不论干什么都很认真。
就填一张这破表都跟填试卷似的,可能学习好的就自带这个认真属性。
跟他这种自由散漫惯了的不一样。
……
江州气温一降再降,每天上课下课走一圈都冻得脸上和鼻尖通红。
姜如棠听见声音在宿舍到处看了一圈,朝着浴室的方向喊了声,“唐年,你手机响了。”
里面唐年说话声夹杂着哗哗的水声,“你帮我接一下。”
姜如棠过去点了接听,那边人连个开场白都没有,“来一下射击馆,上次学生会留下那东西都没。”
通话又突然结束,没头没尾的。
她拿着电话连吭一声都没来得及。
姜如棠愣了两秒,看见上面来电显示是赵渊。
她刚想往回拨,手机就自动锁了屏。
等了半天也没见他再打来。
唐年在里面问,“谁的电话?”
姜如棠没跟她隔空喊,走近了几步说,“赵渊的,问学生会什么东西,说了一半就挂了。”
唐年大概知道怎么回事,想了想说,“应该是印错了,可我这刚进来,头发上还都是泡沫呢。”
姜如棠沉吟片刻,“我去吧,我去。”
她倒不至于是人美心善活佛在世,主要是听赵渊刚才说到射击馆。
嗯,射击馆。
“……”
陈诀在更衣室换衣服,射击服十几斤重,穿在身上跟穿了件什么似的,脱掉它感觉整个人都轻了。
他听见“吧嗒”一声,扭过头看见赵渊的手机掉在地上。
赵渊坐在沙发边,正低头轻微活动着手腕。
陈诀顺手把柜子关上,转过身问,“怎么?”
赵渊把手机重新捡起来,若有似无地叹了声,“以前手腕伤过,最近加练有点累。”
陈诀去旁边架子上拿外套,一并给他也拿上了。
“我爸也不让我练这个,等着我回家继承家产呢。”赵渊点了两下发现手机被冻关机了,也没再开,手搭在两边往后一仰,“说不定我哪天就不在队里了,我觉得你行,你不该在这校队里待着,以后你去国家队得了世界冠军,我就摸摸你的金牌过把瘾得了。”
赵渊一个公子哥,要什么有什么,虽然当初练射击的初衷是为了泡妹子,但毕竟练了这么多年,忽然想到要舍弃它,多少有点舍不得。
陈诀把衣服丢给他,也没吭声,这不是第一个人跟他说这句话,说陈诀,你不该在区区一个校队里待着。
但他很有自知之明,他这种人就处于咸鱼翻身要翻不翻的那个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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