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如许抿唇不语,又站着看了一会儿南宫,才一甩袖子转身离开。
南宫望着她的身影消失在院门外,缓缓地垂下眼眸,又回头望了一眼鸦雀无声的倚危殿。
台阶上立刻有个小公公踩着小碎步跑下来,南宫问道,人怎么样了?
小公公俯身一揖答道,太医看了半晌,说毒中得有些深,怕是......要不成了。
南宫沉默了片刻,才点了下头,道,嗯。过会儿,又道,再去找两个太医来。
小公公点头答,是。
卿如许出了宫院,却并未离开,在甬道边站了一会儿,便见得一群宦官端着汤食物品朝旁边的华乾殿走去,领首的人她十分熟悉,便连忙叫住他。
方荣!
方荣闻声回过头来,见得是她,眼中也显现了讶异之色。他回头朝身后的人吩咐了几句,便朝卿如许走过来。
不等他站定,卿如许便一把拉住他,急急问道,方荣,陛下如何了?还有三殿下,你知道他的情况么?
方荣看了眼周旁,把她拉到门后,低声道,太医已经为陛下看过,放了血也用了药,但人还没醒。如今华乾殿由二殿下亲自看管,连我们要进去也须得搜身。至于三殿下,恐怕除了那殿里头的人,无人知道实情了。但我知道.....他又看了眼周围,.....晌午的时候,有一位太医进了倚危殿,至今还未出来。
至今还未出来?卿如许怔了怔。
方荣见她眼中布满忧思,想了想,又压了压声音,道,方才我听张公公就是从前带过李执的一位老公公,他是这宫里的老人了他说,依着眼下这形势,只怕三殿下凶多吉少。
怎么说?卿如许问。
三殿下在倚危殿无外乎两种情况,一种是指向他的证据还未坐实,需要时间去确认或处理,等拿到了证据,等着三殿下的便只有结果。
而另一种情况,不允殿下出宫是想等着......等着三殿下畏罪自杀。晌午时,有太医是进去了,只怕......
方荣没有说完,只看着对面的女子。卿如许在心中续完了他没说完的话,当下周身寒栗乍起。
只怕......是后者。
如今对于三皇子而言,横竖都是绝路。方荣道。
卿如许兀自沉默了一会儿,强稳住心神,才又抬起头来,道,方荣,我想进倚危殿看看,你有没有法子?
卿如许的手紧紧地抓着方荣的衣服,方荣见状,默默叹了口气。
卿如许又道,若他独自在倚危殿,我只怕结果还未出,有些人就忍不住要下手了。
如此,便是半分生机都没了。
方荣看着她,卿如许眼中的执着鲜明。若是他不答应,她显然也不会甘心于此。方荣抬起眼眸,望向宫殿,思忖了片刻。
......倒有一个法子,只是有些冒险。
卿如许忙问,真的?我不怕危险!她顿了顿,思及这个危险可能不只是针对她而言,又忙道,......方荣,对不起,我又在为难你了。
方荣看向她,却并未有推拒之意,就事论事道,如今看守倚危殿的都是二殿下的人,是从宫外调来的,他们对你应当没甚记忆。只是负责看守的人是南宫大人,你若能想办法调走他,只需半刻,我就有法子带你进去。
卿如许想了想,道,......这不难,我找大理寺的同僚就好。
一刻钟后,大理寺的一封急函将南宫叫走,一列从司膳坊过来的宦官端着晚膳来到倚危殿前。
负责守卫的侍卫长按例依次打开食盒查验,身着一袭璞头衣袍的卿如许低下头,小心地举起托盘,静等审查。
侍卫长掀开竹笼,见里面放着各式各样的点心,又掀开第二层,见青瓷碗中盛着热汤,这才盖上竹篾,摆了摆手,进去吧。
卿如许轻轻松了口气,依然不敢抬头,转身跟着队列朝前走去。
然而没走出两步,猛然听得身后响起一声,站住
卿如许的心跳顿时快了许多。
脚步声渐近,侍卫长朝来人行礼,南宫大人,您怎么回来了?
卿如许将头埋得更低,心仿佛卡在嗓子眼儿,手指也不自觉地轻颤,她忍不住闭上眼,试图调整呼吸。
南宫大人不是有急事要回趟大理寺么?大人放心,这里交给在下就是,定不放过任何嫌疑人等。
身后响起南宫的声音,不很大,却咬字清晰。
辛苦侍卫长了,原是有急事的,但本官想了想,何事能大得过守护这倚危殿呢?莫要让人钻了空子,便索性找旁人去处理了。
卿如许听得南宫说起那句让人钻了空子时,似有意无意地朝他们的方向看了过来,她的眼皮一阵直跳。
朝前望去
夜色如墨,倚危殿已经燃起灯火,衬得楼宇深深幢幢,却一片寂静,不见有宫人走动。
南宫指了指这列宦官,问道,这些人哪里来的?
侍卫长道,是司膳坊的人,奴才检查过了,也用银针试过,膳食无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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