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争摸了摸后脑勺,抿了抿唇,犹豫着道,.....主子看了封从南蒙发来的信后......他越说,声音越小,就......就赶过去了。
他已经......恢复意识了么?
阿争道,是。瞧着与平常无异。
院中,有一刻的寂静。
过会儿,卿如许缓缓地仰起头,看着灰蒙蒙的天,低声道,天还没亮呢。
天还没亮,他都不肯再等上一等么?
哪怕只等半刻......
就半刻......
阿争低垂着下巴,拿眼睛斜瞟着卿如许,他也不知该如何安慰她。
卿如许却突然轻笑出声。
呵。
阿争不明所以地看着她。
她看向阿争,柔美的脸颊在月光下,是令人刺目的黯然。
她的眼中闪着点点晶莹,人却是扬唇笑着的,只是那笑,充满了无尽的嘲讽。
......阿争,你看他总还有退路。
卿如许说罢,缓缓地转身,有银色的丝线无声地划过她玉润的肌肤,在地上留下了一片化不开的水渍。
她缓缓地关上房门,将失落的背影,藏进了黎明未起的角落里。
日暮时分,卿如许来奕王府时正遇着承奕在同人议事,她便站在廊边的花窗下等了一会儿,见得书房中有人离去,她这才进书房去找承奕。
方才那人是谁啊?瞧着眼生。
承奕手里捏着几张信纸,正在阅览其上的内容,桌案上还放着一叠并未拆开的信函。见得卿如许进来,解释道,是七星阁的信使。
卿如许一愣,七星阁?
承奕随意地搁下信纸,口中嗯了一声,又问,怎么,你也知道知道七星阁?
卿如许不动声色地压下眼睫,道,听过一些......又疑问道,他们找殿下您......是做什么?
承奕道,是本王先找的他们。他站起身来,走到书架前,伸手翻找着什么,口中随意道,原是为了寻找公主之事,但现下,本王发现他们还可以有更多用处,尤其用在摸清各大江湖势力,收集江湖中的各路信息上,倒颇有裨益。
他说的是剿匪之事。
卿如许的神情略略有些不自然,她两眼望着桌上那一叠摊开的纸张,道,朝廷与江湖素来井水不犯河水,殿下此番接触七星阁,会不会.....有些冒险?
承奕抽出一张羊皮卷子来,用玉白的手指轻轻捻开,口中轻笑了一声,道,说来都是做生意,只不过他们卖的是消息。这个世间,什么都有价儿,就算他们不查,也还会有别人来查。左右也是防不胜防,便索性不防。本王出钱,他们出力,各取所需,简单干净。
他拿着羊皮卷子又坐回桌案前,对照着上面的图画又看着信纸,边拿笔在卷子上勾画着什么。
卿如许瞥了一眼,见那羊皮卷上画着的一幅地图,正是九州大陆的全景。她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问道,......殿下都查到些什么了?
承奕道,其实也都是些各大门派和江湖势力的动态,无甚稀奇。他的言语中明显带着几分鄙夷。
这些江湖人的日常无非是打打杀杀,今天这个帮派去挑衅那个帮派,明天就是帮派内部同伙相拼,自相残杀,实在乏味得很。
......只是没想到这个拂晓比想象中更为神秘也更为棘手。江湖都传言他们行踪不定,不会在同一个地方停留太久,但本王觉得,非也。
卿如许心头一跳,看向承奕。
第二百八十章 城险疑悬逐夜人
承奕抬起头来,分析道,......他们常常在同一时间,出现在不同的国境内,说明他们的组织庞大,于各国都有分布。听说他们领首的十七志士也各有所长,如此看来,应当是十七志士常常分散去不同的地方,但能独当一面。他们行事丝毫不拖泥带水,行踪不定,这也说明他们内部管理颇有章程。
只是,这样庞大的一个组织,若要达到上行下效,就需要有自己的情报网,如此一来,他们必然得有固定场所来收发信息联络各地。而从入了寒冬之后,拂晓的行动也随之活跃了起来,近几个月来,在一个相近的时段内,他们的人分别出现在了这几个地方......
他抬手指向羊皮地图上红笔圈出来的几个地方。
......大宁的赣州,云昭的南塘县,楚离的河东镇,乐野的三边县,肃慎的迟峰州。
他将笔放回笔山上,口中继续道:
其实以往,他们的行迹会更隐秘。只是今年,许是有人要暗中整他们,将他们的行踪都暴露给了官府。但从他们出现在这几个地方的日子,出现的先后顺序,也能瞧出些许规律。因为他们若要尽量保证消息能以最快的时间传送到各地,又能保证各地推动事宜的进度协调统一,他们就需要有一个离各国分舵都相近距离的发信点。也就是总舵。而他们的领头人,要保证自己第一时间拿到各地的线报,他必然大多时候也都得留在这个总舵附近。
他抬起眼皮,眸中闪过深沉而精明的光,他抬手指了指地图,笑了笑,朝卿如许问道,那么,你猜,他会在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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