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事,从开始的那一刻,就注定了结局。
第两百四十章 棺冷雪衣唤不回
待得大理寺定罪,整个玦王府都翻了天时,卿如许还坐在宅院的湖畔,静静地看着落日。
四皇子承玦串通芈子孚勾结煋赫族的证据确凿,而他的幕府中潜藏南蒙奸细的罪名也已确定。铁甲重兵昨夜围堵了王府,最后承玦交出了一具细作的尸体,并附上其自述罪状,白纸黑字,细细罗列,签字画押也俱齐全。
因勾结煋赫族之事已有些年头,而南蒙细作人证物证已交出。四皇子承玦可逃一死,但半生清誉,一朝尽毁。
与此同时,受四皇子牵连的百官中,最为瞩目的便是平成侯府。人人听闻平成侯府的遭遇,皆深感骇然。而刑部的侍郎一职屡屡出事,整个中书省亦心惊胆寒。
阿争也是在前夜注意到长安城火把从从,守卫来来往往,颇为异常,才多留意了一下。待他打听完消息,跑着回卿府通报时,面上也是同样的惊愕失色。
姑娘,不好了阿争绕过长廊,疾步跑到岸边呆坐的女子旁,见得她目光黯然,又因为担忧她而停顿了片刻。
......怎么了?卿如许缓缓回神,两眼看着阿争。
夕阳的余晖把她的影子拉得好长。
阿争走近她,抿了抿唇,迟疑着低声道,外头的人都说......林公子......殁了。
卿如许似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你说......谁?
阿争有些不忍看她。
......是林幕羽,林公子。听说四皇子被查出勾结南蒙,于是他就推了他幕府的人出来,说林公子就是那个南蒙间谍......现在,人已自裁于玦王府。
卿如许脑中嗡地一声,有什么东西断了,周身如陷入地狱般的冷寒之中。
卿如许已经不记得自己是如何趟过这段漫长的路途,抵达了玦王府。
府门大敞,整座宅邸空空荡荡,
目之所见,满眼萧索,待到中庭便见得缟素。
曾经风光无限的四皇子此时坐在厅门口的地板上,满面颓然,看着院中所剩不多的仆役进进出出。
如今,他的幕府已经走了大半人,剩下的,则每日叫嚣着要等待时机,重整旗鼓。
在昨日之前,他还在紧迫地布置人手,抢时间处理干净手脚,可在昨日之后,他突然万分疲惫。就像是支撑着他多年的什么东西,随着那个人的离去,一同倒了。
感受到有人影靠近,他抬起眉眼,往上瞧了一眼。
那一身还未及换下的绯衣鲜红刺眼。
哟,这么久不见你露面,今儿这是来放鞭炮庆祝的吧?他撇撇头,挑眉笑了笑,可惜,来晚了,没赶上最精彩的时候。
他语气平平,胳膊随意地架在膝盖上,周围荒草丛生,任由那一袭流光织锦的缎云袍铺在地上。
有些事情盼了大半辈子,可真见着,却又说不出来高兴。
卿如许垂眸看着他,顿了顿,问道,.......他呢?
承玦面上的笑意逐渐变冷。
你现在.......满意了么?他的目光中盖上了一层寂灭,声音低沉,重复地质问着她,卿如许,你满意了么?
卿如许冷情冷面,道,......别装可怜。事情都是你自己做下的,没人污蔑你。
承玦猛然从地上站了起来,一把揪住她的领口,手上青筋暴起,我说的是幕羽!林幕羽!
卿如如这身形终究弱势,在承玦的压迫下,俩人一同朝后踉跄了几步。
你躲在老三的后面,让他替你冲锋陷阵,让我们兄弟自相残杀,你可真是了不起啊卿如许!就连幕羽,他都愿意为你肝脑涂地,你到底给他下了什么蛊,让他为了你这般不要命!
他眼中染了一层血气,怒不可遏。
我真的该早些杀掉你的......杀掉你这个毁了一切的女人!你就是他的灾星,也是我的灾星......这么多年了,我以为他跟着我,只是因为我们是相同的人,我竟不知......竟不知他居然也瞒了我这么多年,真是都是养不熟的白眼狼......你现在满意了吗?满意了吗?
充满力道的大手掐住了她细长的脖颈,卿如许感到窒息。她本能地挣扎,俩人又朝后退了几步。
姑娘
阿争正安置完马车,从门外进来,见状一惊,忙冲上来,一把扯开了承玦。
卿如许躬着身子捂着脖颈喘息,两眼直直地看着承玦。
承玦也看着他,似在这时才捕捉到她脸上对于一切的茫然与难以置信。
他撇了撇头,指了指厅堂,平静道,他在那儿。去看看他吧,看看这个......被你毁掉一生的男人。
卿如许站直身子,什么也没说,转身走进那间挂了丧幡的厅堂。
既是罪臣,不可大肆置礼,因此厅中仅挂了几道白幡,放了一只火盆,便姑且作为灵堂了。
卿如许望着面前那一口乌木棺材,顿住了脚步。
指甲深嵌掌心,身体僵直。她似要鼓起浑身的力气,才能让自己相信她现在所处不是在梦中。
终不能信。
于是她走上前去,抬手扶上棺盖。
冬日的棺木冰得像寒铁一样,木头的倒刺刺痛着手心,她没有犹豫,费力地掀了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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