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荣抬起头,看了眼笑呵呵的子禹,应了一声,嗯。
他又回头看了眼窗外的天光,见旭日东升,朝霞明丽,他转过头来,道,子禹多谢。
子禹又笑着拍了拍他,行了,快走吧。穿厚点儿,今儿上值第一天,别迟到了。
方荣离开的时候,站在长长的甬道中,又回头望了一眼萧索阴暗的奚官局。
他抬手摸了摸怀里的花布囊,里头是一个竹蜻蜓,和一块花布。那布是妹妹以前最喜欢的一件衣裳,被他给剪了一块下来,带在身边,这样就像妹妹一直陪在他身边一样。
他转过头,却见着前面的路口探出一个小小的脑袋来。
一袭绯衣的女子笑着走了出来,方荣,我来送送你。
方荣看着她,眼眶微微发热,俯身道,多谢卿少师。
卿如许忙摆摆手,别别,别谢我。要说还该我谢你呢,上次多亏你不计前嫌救了我,不然我现在已经在阴曹地府晃悠了。
方荣看着她,道,卿少师,我没怪过您。我当初帮紫苑,是我自己的选择,我没后悔过。每个人都该为自己的选择负责,就跟我当初选择进了这深宫,是一样的道理。我那日帮您,也只是因为我想这么做罢了。
卿如许笑着道,我明白。李执在陛下眼皮底下做事,他待人接物总是要多思量几步的。你去了华乾殿,兴许日子能好过些。若你觉得这宫里憋屈得紧,不想再呆在这宫里了,你也可以来找我。我能帮你的,一定不会推却。
方荣却目光黯然,苦笑道,我这样的人,这辈子除了这宫里,恐怕也没地方能收容我了.多谢卿少师好意。
卿如许看着他,沉吟了片刻,终是决定多几句嘴。
方荣,我常常想,人在顺境的时候选择做一个好人并不难,难的是在逆境的时候还能保持本心,选择去做一个善良的人。你当日在皇后宫里当差,愿赌上自己的前程去帮紫苑,只为报她予你的滴水恩情,这是你知恩图报,重情重义。而当你身陷奚官局,人人皆可欺你、辱你时,你却还能不被他们的冷漠所影响,还能出手去救一个与你毫无瓜葛的我,这是你的高洁,你的大义。我很钦佩你,也很景仰你。所以我希望你不要自轻自贱。如果一个人的高贵,只是由他的身份品阶、他的华服配饰、或是他的健康体魄来决定的话,那不是我们不高贵,而是这个世间太肤浅。方荣,你值得拥有快乐,也值得拥有更好的明天。
方荣听得她的话,神情微怔,眼中眸光盈动,似是受到了冲击。
须臾,他退后一步,两手鞠在前方,恭恭敬敬地俯身,深深一礼,少师的话,我记下了。卿少师,万莫安康。
卿如许点头回礼。
方荣便继续背起行囊,转身朝华乾殿走去。
晨光中,他的身影像这深宫中那无数个艰难挣扎、碌碌庸庸的人,但又好像有那么些许不同。
第二百一十八章 虎落平阳未肯欺
宁鄂捋着手指上的扳指冷声道,曾经的您或许还称得上是号风云人物,可如今呢?别人不知道这些,可杂家在宫里当了几十年差,是连死都要注定要死在这儿的人,还能不知道您现在的真实处境么?太子少师,呵,说是正二品,但到底不过是个虚衔儿,既没部下,又没实权,那就连您那唯一能抱紧的大树,如今也都还悬而未立呢,您难道还真把自己当根葱了不成?这深宫之中,谁不知道陛下让您领这差事,似升,实贬。您现在也就能在这宫里走走转转而已,您还想干什么,您还能干什么?
卿如许面色微黯。
宁鄂又放下手来,抬起狭长的眼皮,看着对面那张依然美丽的面容,道,所以说,依杂家看,卿少师您有这闲工夫管别人家的闲事儿,倒还不如先好好管好自个儿呢。您现在在陛下面前,也就是一个他瞪圆眼珠子,面上的皮肉被拉扯得滑稽而充满嘲讽,屁!现在啊,陛下已经不看重您了,把您当个屁一样放了,让您架在这空衔上像个菩萨一样被人供着,这可不是什么好事儿。您现在不去好好舔好自己的主子,搁我们这儿瞎逞什么威风?要知道,您这张脸可也再吃不了几年了,真要等到人老珠黄的时候,就算是想再爬上谁的床,那也不能够啊。
宁鄂说话粗俗下流,句句直戳人的脊梁骨,真是杀人诛心啊。
卿如许的脸色早已没了半分好气儿,周身都陷入了沉沉的低压中。
......卿少师,听我一声劝吧,趁现在还有人愿意给您面子,您就别非要撕开这面子要去瞧那里子了。咱们相安无事,您依然是您的太子少师,我们也依旧是奚官局的奴才,咱们井水不犯河水,这样不皆大欢喜么?他拧着鼻子不屑地嗤笑了一声,继续用手指慢悠悠地剃着指甲缝儿里的污垢。
左右这方荣跟我们一样,也是个没根儿的阉人,对您呢,也没什么用处。他在这奚官局本来就没有明天了,现在有人看得上他,让他还能有点作用,这是他的福分。您又何必为了他这样一个废子,非要得罪我们呢?您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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