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及柳叔那些年对她的管教,他不允许卿如许踏出闺阁,将她藏得妥妥帖帖的,当真只是因为柳叔收养卿如许之事不想告知旁人?还是他原本就知晓一切,害怕卿如许的下落会被人察觉?
还有,柳叔之死。
以及今日他们得知的,肖叔之死。
这其中都是疑点重重。
卿如许只觉自己仿佛站在一个巨大的谜团之中,越往下调查,越令她心中惶恐不已。
顾扶风看卿如许不言不语,安慰道:卿卿,这些事,我会去查。可我查,是因为我不希望那些潜在的危险在一点一点靠近你,而我却对此毫无察觉。可是他停住脚步,回过头来,看着卿如许,你可以选择不去知道。
顾扶风态度庄重,他们驻足的地方正是一条岔路口,有两条路通向不同的地方。
顾扶风看了看那无限延伸的道路,负手而立,继续道:我可以替你摆平所有的麻烦,收拾所有的残局,替你扫清你眼前的路。你可以似釉芜期许的那般,去过你曾经想要的生活。先前你为了柳家是别无选择,可现在事情似乎越来越复杂了,所以
你要不要重新考虑一下,你到底要走哪条路?
卿如许看了看他,又望向那两条路。
一条是他们来时的路,通往长安。
一条却不知尽头,也许是通向一座新的城镇,那里虽没有长安的富庶繁华,但也没有长安的阴谋黑暗。
卿如许却笑了一笑,她想问顾扶风,如若我现在选择另一条路走,那我们的约定,是不是就不复存在了?
可待出口时,她却说:顾扶风,我早就做出选择了。
她望着那条通往长安的路,望着那路边密密麻麻的荆棘丛,道:
不管是这条路的尽头是什么样,我都会一条路走到黑。
顾扶风望着那悠长的路,一双星眸却似蒙着一层大雾,所有表情皆隐在雾后,似忧似叹。
卿如许看他这般,心中有些没底,她侧目望着他,低声问道:你后悔陪我走么?
顾扶风扯了扯嘴角,表情却有些似笑非笑的,眼睛只是看着她,不说话。
俩人对视了许久,顾扶风才扬起如常的笑容,倾身凑到她面前,笑道:如若弥间当日抢到了你,你就有可能是在他膝下长大的了。
卿如许不解其意,问:那又如何?
顾扶风笑眯眯地说,他今日可是把你托付给我了。
他抬起手来,温和地摸了摸女子的头,道,你以后啊,可要乖乖地跟着我,知道了么?
卿如许的脸色顿时变得很好看。她一把打掉男人的手,没好气地骂道:这有什么可嘚瑟的!别仗着你年长我几岁,就天天想着占我便宜!
她恶狠狠地白了顾扶风一眼,抬脚就先行踏入那条荆棘道上。
顾扶风紧随其后,忙去拉她。
你慢点儿,这路不好走,小心磕着。哎呀,哎呀,卿卿你怎么打人?
我是三岁小孩儿吗?我自己不会走,还要你管!
哎呀,哎呀卿卿,留点面子留点面子,回头阿争告诉冷七,他们都又该笑我了。呀,疼!
第八十九章 心思转改递榄枝
卿如许得知刑部释放混族仕子的当日,便去了贡院。
在门口犹豫了半晌,却还是没能迈进门中。
安慈为了还她药瓶,而被人无故砍断了手。她不知若是面对安慈,该同他说些什么。一声道歉,比起蚀骨之痛,终究是太轻。
纠结中,卿如许见得贡院里一人正向着门口走来,正是三皇子承奕。可承奕走到半路,便被贡院中其他官员拉住攀谈起来。
承奕口中应付着官员,目光却时不时地朝卿如许这边望来。
卿如许想了想,决定还是不进去了。她便只把自己带来的行囊递给守卫,请他们帮她给安慈送过去。
行囊里有上好的伤药,有她精心选的干粮,还有一袋银钱,足够安慈一路好吃好喝地回到家乡。以及,一本季方盛的诗集。
如今人人唾弃季方盛,可季方盛与安慈,却是过命的挚友。有这本书籍,兴许安慈回家的路上,也不会太孤单。
卿如许还私下委托顾扶风,待安慈回到长股府,顾扶风便安排拂晓为安慈谋到一处轻松的生计,以保他后半生无虞。
送完行囊,卿如许看了眼被众人拉住说话的承奕,她想起上次俩人不欢而散,此时心中还有些不快,便假装没看见,转身就要离去。
可才走出两步,便遇到了凤麓书院的几位同窗,两厢问候行礼,又一通寒暄。
这一周折,待她回身时,就迎面撞上了刚走出来的三皇子承奕。
你躲什么?承奕不高兴地皱了皱眉。
他如今对她来说,就是凶神恶煞了么?不过是上次跟她因为许朝阳之事有了点小摩擦,怎么她倒记上仇了?
卿如许随口扯了个谎,道:不敢不敢,微臣只是想起家中一位女眷生病了,她一向同我颇为亲厚,整日非要我在她身旁她才能安心,非我不可。况且我实在担心她的病情,所以非常着急着赶回去。殿下今日忙了一天,想来也非常辛苦,微臣也不敢耽误殿下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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