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你这给点颜色就敢开一整条街的染坊的臭毛病,跟谁学的?
她使劲儿一推手,男人的脑袋便是一撇。
这算是温柔地打了一巴掌吧。
顾扶风斜唇一笑:我这毛病专为治你而生,你不知道么?
谁治谁?说清楚了。卿如许白了他一眼。
成成成,你治我你治我。我天生嘴欠,就得你治。顾扶风笑呵呵道。
卿如许表示很满意,夹了一块豆腐,塞进了顾扶风的嘴巴里。
连饭都堵不上你的嘴。
顾扶风笑着咽下吃食,这才正色道:你跟二皇子走得近,南宫肯定是查着什么了,这才让你别插手这些事,起码复审前你能避避嫌。
顾扶风这话说的很委婉了。
所谓避嫌,既可能是说南宫出于保护卿如许,让她别牵扯进自己主子的污糟事里,也可能是南宫担心卿如许会徇私。
卿如许与南宫的交情,其实也不算深厚,就算他怀疑她会徇私,她也不会放在心上。可她觉得南宫那话,不像是针对她的,反而像是一种遮掩。
可他为什么要遮遮掩掩的呢?
牵涉承瑛的案子,她本来也没多大兴趣。可那日有人引着她去了画屏香坊,这事儿就不那么单纯了。
尤其是那日荒宅事件,她已经觉察到了黑暗中有一双眼睛一直在盯着她,她便无法忽视掉这次,又有人在暗中指引她去破案一事了。
卿如许还皱着眉头深想,顾扶风便道:这查案又不是没了谁就不能查了。他不让你查,咱们自己查。今日不正好考生罢考么,城里的兵力调配都放在贡院里,适合我出去逛一逛。顺便他话音一转,笑道,让去见个我想见的人。
顾扶风素来是说走就走的性子,他此时站起身来,就去拿衣架上的面具和大氅。
卿如许却诧异道,你想见的人?
安平侯府,怎么会有顾扶风想见的人?
顾扶风朝卿如许眨眨眼,是啊,想见的人。上次见过一次面,我就......看上了。
看上了?看上谁了?安平侯府能有他看上的人?
卿如许觉着这家伙又开始信口胡诌了,她正要瞪眼,突然又想起他此行要去找的人。
难不成是他说的那群被关押在牢房的姑娘中,有他看上的人?
虽说他心中惦念叶烬衣十几年,可也说不准哪天遇上另一个心仪的,突然就梦醒了,意识到昔日对叶烬衣只是执念,旧爱比不过新欢。
卿如许正在细想,顾扶风已经收拾妥当。
他走到卿如许面前,抬手就掂起她的下巴,笑道:你这什么表情?吃醋了?
卿如许躲开他的手,说,既然看上人家了,就带回来给我瞧瞧,让我长长见识,看看你顾扶风看上的人到底是什么样的。
顾扶风听她口口声声要见人家,面上却故意做出一副佯作不在意的样子,心中笑了笑,面上却不动声色,只是应和了声。
好嘞。
他一笑,人便闪身出去了。
第二回至安平侯府,已是熟门熟路。
高高的院墙边,守卫正在夜巡。一道黑影掠过高墙,掀落一片树叶,打着圈儿盘旋而下,正好落在两名守卫眼前。
俩人立刻仰头,见高墙上却是什么都没有。
是风吹落的吧?一个守卫道。
应该是。另一个守卫点了点头。
自打上回出了那事儿以后,我看大伙儿都有点杯弓蛇影了。
宁可杯弓蛇影,也不敢有半分松懈了。上回那事出了以后,侯爷可是把里头的那些都守卫说着,用手比划了一下脖子。
若真是一刀给个痛快也好,可咱们这位侯爷,从来都不是痛快的主儿。想想老冯跟了他二十年了,最后落得个什么下场?那天人抬出去的时候,我掀开席子看了眼,身上已经每一块儿好皮肉了
另一名守卫看着,打了个寒噤,也是,咱们还是小心,小心为好。
过了一会儿,又响起一阵唉声叹气。
叹什么气?
你说老冯刚才添了一个娃,孩子才刚过了满月,人就没了,家里那孤儿寡母还怎么活呢。唉我这辈子还是别娶媳妇了,娶了人家就是害了人家。守卫吸吸鼻子道。
咱们这种人,落到侯爷手里,就该知道,命早就不是自个儿的了。另一名守卫只好劝解道。
竹林飒飒,穿林打叶。
守卫的话皆落在了顾扶风耳中。
此时他已翻身入了高墙,正紧紧地贴着墙沿,观察着府内的防卫布局。安平侯府的守卫显然已经比上回森严了许多,来来往往,四处巡逻。
顾扶风便贴墙而行,一身黑衣溶于夜色中,似鬼魅一般,从一个个人的眼皮子底下钻过。
穿过一处庭院,见到一间屋舍中灯火通明。
顾扶风跃进庭院,沿着屋舍转过长廊,此时,一路守卫悄然出现,正是从沿着长廊的另一侧转过来的,因处于顾扶风的视野死角,故而顾扶风并未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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