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如许走到一间包厢门口,见厢中的男子望着那戏楼似也出了神,对她的到来浑然味未觉。
她一个迈步,却被门口把守的人拦了下来。
你做什么?这里可不能进,还不速速退下!
那男子听到动静,这才回过神来,转过头来。他依旧是一身雪衣轻袍,坐在这热闹的酒楼中,却宁静如坐于幽谷山林中。
他看到门口的女子,面上有一瞬间的错愕,又立刻恢复如水平静,朝她身后看了看,并未见到其他人。
借个座儿。卿如许道。
守卫得了林幕羽的示意便退回两侧。卿如许便坐到桌子边,面对着戏楼,同他只隔了一张窄窄的茶桌。
林幕羽给她倒了杯茶,卿如许端起来饮了一口,却不是太平猴魁。
不是说不喜欢这君山银针的清脯气么? 换口味了啊。
佳茗品久了,偶尔也想感受一下什么是难以下咽。林幕羽道。
卿如许点点头道:嗯,这个想法很好,放心,我不会让你等得太久。
好。以前总是你等我,这回我便等等你。林幕羽望着她,温声道。
卿如许闻言却只感觉到讽意,不自觉地握紧了手指。
她望着那已经演出过半的戏,又说道:这戏才刚刚拉开帷幕,只是不知对这戏的开场,你可满意?
林幕羽也看着那戏台,答道:写下五连环的剧本,虽然有些大费周章,但还是有些效果的。看来之前确实是小瞧你了。
是啊,我还准备了很多惊喜,这才只是冰山一角。所谓大快人心的情节,通常都是压轴戏,你得再等等,毕竟那是戏子落幕前最后的出场了。
林幕羽点了点头,你用心写的戏,我一定坐到最后,倾心捧场。
俩人一言一语,似乎真的在讨论戏曲,可其中暗流彼此心知肚明。
卿如许用余光扫了眼身后的守卫,只叹这包间太小,两名侍卫两步就能走到他们跟前。
她拢了拢衣袖,便静静地等待,当楼中一阵雷鸣的掌声响起时,她徒然起身,倾身扑向林幕羽!
卿如许衣袖一扫,茶桌便被掀翻,茶壶瓷杯和点心纷纷落地,碎瓷片落地的声音淹没在了掌声中。
林幕羽面色变了,他下意识地后撤,但他不通武艺,反应慢了半天,只感觉一股冰凉划过他的腰间。
两个守卫非常警觉,立时做出反应,分别从两侧一把拉开了扑向林幕羽的卿如许!
那女子动作飞快,可身上却并无力道,也是不通武艺之人,两个守卫轻轻一扯,便止住了她的动作。卿如许的袖中锐光一闪,那守卫在抓住她的同时,也握住了她的手腕,夺下了她手中之物。
卿如许挣脱了两下,便冲着仍未从这突发的状况中缓过神来的男子怒目以对。
林幕羽见守缴下的锐器,是一把金头剪刀。他忙低头去看,却见衣衫干净,并未有被锐器划破的痕迹。
此时掌声已经停止,包厢中又安静了下来。
他抬起头来,难以置信地望着她。
你你要杀我?
不对,她身边明明暗藏高手,若她要行刺,早就可以出手,为何偏要等到这时候?若说她临时起意,可她同自己一样不通武艺,也不是如此莽撞之人,那她此番是为了什么?
林幕羽脑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他猛然摸向腰间,却什么都没摸到!
卿如许也并不给他反应的机会,她虽被夺了剪刀,可她趁俩守卫见她确实是一个弱女子便掉以轻心之际,抽手出来,拿出藏在另一只袖间的东西,猛然一撕!
林幕羽站立起身,慌忙伸出手去,却已经来不及了。
锦帛的断裂声响起,香料挥洒四溅,原本挂在林幕羽腰间的那只旧香囊已经被撕得粉碎!
卿如许一把将香囊摔在地上,那香囊已经变成了两片破布,因被气流带动,裂口处的毛边儿颤颤巍巍地摆动。
林幕羽,我看这个东西不爽很久了。早就想把它毁了!卿如许咬牙切齿地说道。
林幕羽垂头盯着那地上的布,神情晦暗不明。
它早就不是你的了,你凭什么毁掉我的东西?
卿如许冷笑道,别在这里惺惺作态了林幕羽。我做的东西,自然是我来收回。我可不想让我的东西,天天跟在你身边恶心我!
阿争已经回到楼中,却没在包厢看见卿如许,顺着走廊一路找过来,正好听到了卿如许的声音,他便一个箭步奔了过来。见包厢中一片狼藉,有一公子面色凄然地立在一旁,而卿如许正被两个人架着,面带怒意,胸膛起起伏伏。
姑娘!
阿争一个出手,便将那两个守卫撤离卿如许的身边,他横刀挡在她身侧,正对着三人。
我没事,阿争,我们走。
卿如许不等喘匀了气,便转身欲出门。两个守卫欲出手留住他们,却被林幕羽抬手止住了。
那黑衣女子便同那少年一同离去了。
林幕羽缓缓地蹲下身来,抚上那两块破布,却似那两块布重得他拿不起来,只就着地板,攥紧了手。
卿如许与阿争出了拦玉楼,便撞上正要进门的顾扶风。卿如许脸色非常不好,她没说话,径直越过他往回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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