绵睁开眼睛,猛地坐起,问,“殿下出来了?”说完用手抵着额头,身形摇晃。
雨棠和几个丫鬟上前扶住她,劝道,“小姐别急,奴婢是去问了吴远。他说太子那边快结束了,但现下还没出来呢。”
伊绵松口气,手撑在檀木几上。
现下已是子时,她候在书房的偏殿中已良久。说着要陪她用晚膳的男人在书房一呆就是几个时辰,只让下人熬了浓茶送去,不然就是从太子府里抱了一大堆文书和地图回来。
“小姐,您这样熬着身子吃不消的啊。”雨棠劝道。
伊绵挥挥手,靠在旁侧的软枕上,有气无力地道,“你去告诉吴远,等殿下完事了,让他过来。”
她等了这么些时辰,仅在偏殿中草草用了一些糕点,现下就是想去书房门口候着也没有气力。
但事情总得问清楚。
好在宁之肃听了吴远的回话,很快便走过来。
他将矮榻上的女子抱在怀中,又低头瞧了瞧她的脸色,声音中有薄怒,“你们在小姐跟前当差,就是这么伺候她的?”
雨棠和一众丫鬟慌张地跪在太子面前,伊绵听见,扯了扯他的袖子,小声道,“不关他们的事,是我自己要等的。”
“吴远!”太子冷声喝道。
被喊道的人立刻从门口进来,跪下抱拳,道,“卑职在。”
“孤在房里这么些时候,你为何不早禀了孤,小姐身子若是有个好歹,你们便不用在孤跟前伺候了!”
听那语气,是气得不清。
女子在男人怀中抬起头,眼神里有些许血丝,和男人一样疲惫。她道,“是我不让吴远说的。别怪他们。你在书房里待这么久,我很害怕。”
男人大掌抚了抚女子的墨发,低声温柔道,“怕什么,有我在。”
伊绵埋在他的怀中,感受男人胸膛处沉稳有力的跳动,用小脸蹭了蹭。忽然意识到房中还跪了那么多人,她抬头看向男人。
宁之肃没等她说话便知她意思。伊绵心软,待下面的人宽厚。
他抬起右臂,大袖一挥,让所有人出去,不再追究。
待人走光,宁之肃咬了她的唇,上面还有青山含绿特有的苦茶味道,“以后不许再这样。”
伊绵点点头,又问,“朝中出什么事了?”
宁之肃本不欲说,外面的事情他自有打算,但想起和亲一事已让两人之间闹得疲惫,再加之伊绵不睡觉也要候在此处等他,索性想着坦白。
宁之肃语调平缓,好像只是在说某件平常的事情,但内容石破天惊,“我七日前发兵苏库伦,如今两军已在战中。”
伊绵不敢置信,从他怀里抬头,看见男人低头注视她,目光深沉,却没有多少慌张。
“这一个多月来,所有人都在主和,父皇不想战,大家都看在眼里。”他道,“绥靖政策保了边疆十余年的安定,看起来好像没问题。”
“但是一退再退,到最后,哪里还有退路,若是有心人,一观察便知王朝颓势难挡。何况,我还有笔账没跟他们算呢。”
“所有人都麻痹的时候,便是最好的时机。此刻出其不意,定能打他们个措手不及,占个先机。”
……
男人向她解释了许多。伊绵听得攥紧了衣襟领子,难以置信。
她与宁之肃相处了这么些时日,对宁之肃的决心和手段都看在眼里。男人若是想做成一件事情,不管再难,都会出手。何况他有资本去搏。
但直接开战的代价太大了。
“宫里人知道么?”她问。
宁之肃道,“你以为我额上的伤是从何而来。不过就是父皇对边境的消息后知后觉,一时生气,拿了物件掷的。”
“你怎么不躲?”她难过地问。
“躲?”男人嗤笑一声,“不让他把这口气发了,日后麻烦更多。父皇老了,对许多事情有心无力,偏偏还得维持自己的面子。”
伊绵不知道说什么,大口吸取男人身上龙脑和沉香交织的味道,以此来抚慰她心底的不安。
她一个闺阁女子,不知朝堂尔虞我诈,也不知两军相接的画面何其残忍。但她至少想象得到,皇上不支持的情况下,若是宁之肃输了,那简直一败涂地。
当她说出心底的担忧时,宁之肃漫不经心,“事情做都做了,便只想如何赢。”
他可真是太子。
伊绵愕然听男人说话,见他如此危急情形还能淡定自若,对他的身份又多了一层感受。
宁之肃轻轻摇晃怀里的女子,阖眼懒散道,“从前顺沅遭受了许多委屈,现如今,我一并替她讨回来,也算抚慰她和母亲的在天之灵了。至于旁的,我不想再计较。”
伊绵心乱如麻。这一晚说的事情太多,她心中惊讶,担忧,恐惧皆有,五味杂陈。
但最受触动的,还是男人最后那句——
他不想再计较。
—
乾心殿内,皇帝的训斥声响彻殿顶。
他侧坐在最前面的台阶之上,面前摆着低矮的乌木黑漆长方几,上面有两盒锦盖揭开的丹药盒,里面各有一颗芸豆大的朱丹。
堂下宁之肃身姿挺拔,未置一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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