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里传来了一声“多谢”,马车继续前行。
赵琳琅趴在地上吃痛良久,半晌都爬不起来。
刚刚那一下摔得不轻,他觉得四肢都像被扯断了一般,疼得厉害。
可这疼,半点比不了他心底的痛苦,尤其是听到车轮子滚动起来的声音时,赵琳琅竟像疯了一般,拼命扑了过去。
拽着他的官兵本在行礼,反应过来后立刻去拉锁链,却被硬生生往前拖拽,人也从马上摔了下来。
另一个官兵立刻上前来帮忙,两人合力,方才在赵琳琅触到车壁的时候把他拉住。
听到外边的动静,苏婵沉默片刻,“陶继,停车。”
这话一出,青音和云知都露出了不可思议的神情,想要阻止地喊了声:“姑娘……”
“我有分寸。”
见苏家的马车停了,两个官兵对视一眼,止了手中动作,任由赵琳琅从地上爬起来,艰难却用力地拍打着马车窗。
他嘴里喊着,“苏婵,苏姑娘,苏韫玉!你下来、你开窗啊!”
周围的人议论纷纷,赵琳琅置若罔闻。
就这么僵持了片刻,窗户开了一条缝,苏婵平静问:“有事吗?”
赵琳琅拍窗的动作便停顿住,透过缝隙看着里面的那个女子,眼眶微红。
少年时的苏婵不比后来。
这时候的她骨子里虽总也有那么一点儿孤傲,却容易心软。
赵琳琅迎着冷风擦了把眼睛,胡乱从兜里拿出一支被精心雕琢而成的木簪,簪上雕了她以前最爱画的兰草。
他颤着手递到窗前,想要送进去。
下一刻,冰冷的刀刃抵着他的手。
云知冷着脸,反手一推,“我家姑娘受不起你这份礼。”
木簪脱了手落在地上,赵琳琅立刻把它捡起来,怒喝出声:“你算个什么东西!你——”
“赵公子,”苏婵打断了赵琳琅,淡淡质问:“你今日拦我的马车,就是为了这一支发簪?”
赵琳琅听得出苏婵平静语气下隐隐的不悦,立刻没了气焰,解释:“不、不是……它不仅是……”
一支普通的发簪。
它是这几天他没日没夜、不眠不休一点一点雕刻而成的。
他知道苏婵不喜欢太花里胡哨的东西,他就是想让苏婵知道,他真的有在努力地,去迎合她的喜好。
所以,能不能看在这个份上,再给他一点时间。
等他回来,不要嫁人。
可这话他如何说得出口?
如今的他,面对着干干净净什么都还没有经历过的苏婵,他怎么说得出……这样的话来?
“赵公子,”苏婵再一次出声,顿了片刻,“令堂的事情,请你节哀。你与家父师生一场,此去前路艰险,赵公子若有悔悟之心,余生……便好好做人吧。”
……
赵家让人同苏家说亲的事儿在京城不是秘密,且郭氏先前从苏家被人抬出去的事情也被人议论纷纷。
可没有人会去置喙一个已逝之人,被说闲话的只有苏家。
加上今日,要被发配出城的赵琳琅穿着丧服在大路上这么一闹,整个启都都会对苏婵乃至苏家指指点点,哪怕此前苏婵与赵琳琅,并无任何来往。
舆论是可以杀死一个人的,尤其是,未出阁的姑娘和体面的文人。
偏生这两者,苏婵都占了,加上苏世诚那脾性,还不知会如何应对,又会如何责罚苏婵。
青音和云知忍着眼泪忐忑了一路。
这事儿传得很快。
苏婵到家时,门口管家立刻迎上来,“姑娘,老爷如今在祠堂等您。”
一听在祠堂,两个丫鬟立马慌了,“姑娘!”
不等她们把话说完,苏婵食指压在唇上,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知道了。”
又想到了什么,问了句:“夫人呢?”
“夫人……”
管家迟疑半天,还是如实相告:“已在房间,哭了许久了。”
“青音,云知,”苏婵叫了两个神色苍白的丫鬟,温和从容,“去陪着夫人吧。”
……
祠堂单独设了园子,里面既有闲亭假山,又有小桥流水,修缮得如南方的园林一般。
苏家的祖籍并不在启都,而在江南吴兴,书画世家,世代都是本本分分的读书人,在南方颇有名号。
直到大启初年先辈中举进京为官,方才在京城落了根。
许久之前,苏家也是参政的,出过帝师、宰相和太傅,可后来不知为何就淡出朝廷,回归本真,转向了教育和学问,到苏世诚,苏家已经整整三代人不涉朝政了。
苏婵踏过石桥,桥下的鱼儿惊得蹿入了水底。
她远远便看到苏世诚一身鸦青色长袍负手站立,身前的香炉有轻烟缭绕,他仰头望着先祖的灵位,仿佛是在聆听祖上的教诲。
进祠堂后,苏婵依礼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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