朵那批实习生当中，我竟然又碰见了她。她是来暑期实习的，开学就要大三了。我掰着手指头数了数，已经过去了三年。
    三年过去，她长高了一点，也变瘦了。脸上彻底褪去婴儿肥，其余没什么变化。她来的时候像一只受惊的小鹿，瞪大眼睛看着四周，走路都小心翼翼的，说话也很小声，生怕惹到什么人。她也毫不避讳地说，自己就是来学习的，不跟各位抢 offer。我从她面前走过，主动跟她打招呼，她先是吓了一跳，然后非常惶恐地跟我做着自我介绍。
    “你好，我叫赵柿柿。政法大学准大三生，以后还请多多关照。”
    我听到这话就知道，完犊子了，她不记得我了。
    私下里有人讨论起她的家境，说富二代就是不在意这些，真羡慕。话传到她耳朵里，她也不生气。
    后来她实习初期犯了错误，被罚去复印机旁边复印东西，站了一个星期，我时常从那边路过，她也没有注意到我。
    第七十一章 这一次，无论如何我也不想再错过了。
    20210713
    我那周只要有时间就去复印机旁边复印东西，跟她讲话，但她一直都是礼貌地接过我的资料，问我：“复印几份？正面反面？”
    我心里不禁对她竖起大拇指，好样的，复印员干得非常称职。
    也许是我表现得太过于流于表面，被许多同期都看出了我的心思，就是她本人没看出来。所以才会有伍薇他们后来说，我暗恋赵柿柿的事情。
    暗恋得太明显，就变成了明恋。但只要被恋的本人不知道，那仍旧是暗恋。
    这就是他们对于我暗恋赵柿柿的事情的全部定义。
    后来有一次出任务，我跟赵柿柿分到了一组，她终于从复印机员的身份解脱出来，一直在念叨，要是她爸妈知道她一进壹朵就犯了写错公司名字的错，那一定会骂死她。
    我当然知道她爸妈不会骂死她，这只是她对自己的自责而已。我安慰她这没什么，你已经接受过处罚了，以后不要再犯就好了。她在车上捂着心口跟我说，可是万程，你知道吗，这件事情让我觉得，我一点也不适合当律师。
    看得出虽然复印员这种话是调笑，但对赵柿柿的打击还是不小。
    出任务的时候，她一直跟在我身后，也不敢多说话。当事人一个比一个难缠，并且得知我们是实习生的身份后，更加表现出不屑，要求见壹朵的律师。
    “我花钱请几个二愣子来干这么大的活？”
    原话就是这样，因为业务的关系，当事人的确会花不少钱，他这么说也没问题。
    赵柿柿当场就打起了退堂鼓，说回去报告。我鼓励她，先试试。我告知当事人，虽然是实习生，但是我们的水平也不比正式律师差，所以你可以相信我们。双方可以先谈，谈得不满意了再换人。
    如果说一个机会都不给，那么这个世界上就不应该有实习生这种东西。
    对方被说动了，答应先谈谈看。
    事后当然是对我的专业性感到满意，当然赵柿柿也在这次实习任务中获得了不错的分数，但她并没有选择继续实习下去跟其他人一起抢 offer，她离开得早，原话是，学校只需要实习一个月，开实习证明， 我爸妈非要把我塞进壹朵体会一下大所的氛围，现在我体会完了，也该走了，把机会留给真正有实力的人。
    从壹朵回去之后，赵柿柿就坚定了要做一条咸鱼的决心。
    我想，也许是这段经历打击到了她，不知道会不会有自己的成分存在。
    在过去的几年中，因为在实习期间加了她的微信，但是却苦于没有合理的理由去联系她，所以常常会在各大社交平台去搜索她的网名，看看她在干什么，又发了一些什么样的人生感悟。一路以来我看着她成长，她的生活里却一丝我的影子也没有。
    所以当我百无聊赖在某二手平台搜索“柿子庄园园主”的关键词时，我惊奇地发现自己的资料被她盗卖了。
    人和人的缘分就是奇妙。
    恰好那段时间我的助理辞职了，我就想了那个法子，让她来当我的助理。
    再见面，她已经快要大学毕业了。出落成了一个利落的小姑娘，但是咸鱼的思想并未转变，听闻她的打算是考事业单位，因为我恰好在培训机构教过事业单位的法律知识，我就顺水推舟让她跟着我一边实践一边学习。
    这一次，无论如何我也不想再错过了。
    我们的相处还算愉快，渐渐地，许多以前的故事跟融化的冰山一样，渐渐地显露在了她的面前。偶尔她会知道一点过去的事，但没有完全想起我来。
    我想没关系。
    再重逢几次，我们也还会有关系。
    然后故事一路发展，就到了今天。
    *
    万程的故事讲完了，小洁看了看赵柿柿，她明显听傻了，她真的不知道发生过这么多事情，也不知道自己多年前的微小举动竟然带给别人这么大的影响。
    “这都可以写书了。”小洁感叹道。
    “以前只觉得万程像个痴汉，柿柿像只小白兔，没想到背后还有这么多故事。”
    赵柿柿根万程对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