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商郁姿态优雅地靠着椅背,臂弯搭着扶手,双手交叉贴在腹前,语气夹着玩味:“因为南洋,只有一个黎俏。所以必须是她。”
黎三被噎的哑口无言。
他还有好多话想说,可面对商郁沉邃幽深的双眸,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黎三的神色几经变换,好半晌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你认真的?商少衍,你身份特殊,跟我妹在一起,你确定能保护好她?除了带给她危险,你还能给她什么?”
这番追问,不乏担忧,也带着一丝成见。
黎三出于本能对商少衍多有忌惮,可他也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妹妹深陷龙潭虎穴。
即便抛开一切不谈,单单商少衍这个名字就宿敌无数。
黎俏和他在一起,未来将要面对的不是柴米油盐,反而极有可能是枪林弹雨。
两个男人目光交接,黎承的眼里充斥着对商郁的不信任,而后者眸深似海,令人无法参透他真实的想法。
短短片刻,黎承听到了男人无比轻描淡写的一句话,“所有。以及,我的命。”
黎三心头大骇,满目震惊。
这句话从谁的口中说出来都不会让他如此失态,但商少衍不一样。
他杀伐果断,踏过无数尸骸走到今天,权利与地位傍身,享受着无上尊荣,往往这种人,最残忍也最是惜命。
偏生他轻而易举就能说出把命给黎俏的这种话。
黎三深知自己和商郁都是雄踞一方铁血狂妄的男人,且不屑妄言,直言而出,必是一诺千金。
黎承沉淀着情绪,他反复思考,如果是自己,能不能为黎俏豁出性命?
也许能,也许不能,毕竟他的顾虑太多。
沉默半晌,黎三垂下眸,攥紧的手指也逐渐放松,“是不是无论如何,你们都会在一起?”
一语双关。
商郁此时放下了长腿,双臂撑着膝盖向前倾身,摩挲着手指,“那就……拭目以待。”
该有多强大的自信才能说出这种话?
黎承彻底失语了。
第一次和商郁心平气和地交谈,他恍然惊觉,难怪这位南洋霸主身边拥趸无数,不管是他的气度还是心胸,确实有令人甘拜臣服的霸气。
不多时,黎三还在兀自沉思,而床畔的男人则扬起唇角,沉声低语:“该问的都问了,接下来不如跟我谈一笔生意。”
……
过了十几分钟,病房的门开了。
倚着走廊窗台望夜景的黎俏幽幽回眸,“聊完了?”
商郁阔步走来,站在她面前对着房门昂首,“进去吧。”
“哦。”
黎俏应声往前走了两步,又蓦地站定,望着商郁欲言又止。
见状,男人顺势靠着窗前,右腿微微弯曲搭着左腿,“怎么?”
“没什么。”到嘴边的话还是被黎俏咽了回去。
她不疾不徐地走进病房,眼前只有黎三目光悠远地躺在床上若有所思。
南盺,还在洗手间没出来。
黎俏来到床前,脚尖勾过椅子坐下,打量着他难辨的神色,咂了下舌尖,等着他开口。
黎三吐出一口气,斜睨着她,“你真决定要和他在一起?”
“嗯。”黎俏扯着嘴角点头,“我说过,他会是你未来妹夫。”
黎三抿嘴没出声。
这妹夫,不止气度过人,还他妈非常会投机取巧。
刚刚大手一挥就送了边境工厂三个亿的武器订单,跟玩儿似的。
黎三扭了扭僵硬的脖子,深深睇着黎俏,叹气,“这件事……爸妈知道吗?”
黎俏神色淡淡,“还没说。”
“先缓一缓吧。”黎三舔了下后槽牙,“既然你想好了,我也就不多嘴了。但你记住,如果有一天,他欺负你了,你随时告诉我,三哥一定给你做主,替你出气。”
黎俏淡然的眉眼掠过一丝浅笑,睨着黎三煞有介事的神态,垂眸道:“嗯。”可能不会有那么一天。
最后一句话,黎俏在心中默念,没有说出口。
好歹是自己的亲哥,总不能真把他气死。
随着天色渐晚,黎俏也打算离开病房。
黎三则压着唇角,在她离开前,对着前方哼了一声,“去,把南盺给我叫出来。”
黎俏漫不经心地走上前,以脚尖踢了踢洗手间的木门。
转眼,南盺慢吞吞地拉开门,眼神飘忽地站在原地。
她似乎刚洗完脸,腮边的波浪长发有几缕黏在了额头上,下巴滴着水,问道:“宝贝,你要走了?”
“嗯,我哥叫你。”
黎俏说完就离开了病房。
南盺恍恍惚惚地看着病房门被关严,这寂静的深夜,就剩下她和老大孤男寡女,可如何是好啊。
“过来!”黎三沉冷的嗓音窜入耳畔,南盺浑身一激灵,刚挪了一步,又听见他似笑非笑地说:“来,跟我说说,你刚才看见了什么。”
南盺:“……”
现在逃回边境还来得及吗?
……
离开医院,车子行驶在马路上,窗外路灯在眼前划过一片朦胧的昏黄。
黎俏侧目睨着身畔的商郁,还没开口,男人就抛来一句询问,“请假了么?”
哦,忘了,忘得很彻底。
黎俏眸光闪了闪,一脸镇定地胡诌,“老师下午比较忙,我明天和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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