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先生?你还难受吗?叶殊尝试性地唤了两句,可没人回应她,只有低低的呼吸声,深入浅出,悬浮在房间内。
或许睡一觉就好了。
她用手背再感应一下纪零的额头,手背的温度低,皮肤敏感,可以迅速感受出体温的升降程度。
幸好,热度稳住了。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叶殊守在他的床边不敢动弹分毫,生怕这个男人有什么吩咐,而她恰巧不在他的身边。
她也累了,于是佝偻着脊背,以手垫着下颚,趴在床边。
就在这时,叶殊突然嗅到一股浓烈的精油香味,似玫瑰,又似蔷薇,她对这种味道并不敏感,只有看到花的种类才能区分一二。
某种强烈的预示油然而生,促使她伸出手,拉开床头的抽屉。
抽屉被扯出一道细小的缝隙,灯光斜入,映出一点鲜红色。叶殊觉得那事物眼熟,直到柜子全打开,她才反应过来那是什么这是一枝缺了几片花瓣的玫瑰,嫩黄的花蕊半开,上面溢满了水泽未干的精油,刺激出馥郁而饱满的芬芳。与她前几天在浴室门口看到的那片花瓣一模一样,大约是同一枝。
也就是说,那天和纪零冷战以后,他的确是本性难移,又偷偷摸摸蹲到浴室门口等她了。
叶殊能幻想出男人蹲在门口的落寞样子:他拿着一枝玫瑰花,一片一片扯下花瓣,口中碎碎念着某些幽怨的话语,像是一只被遗弃的流浪狗。
居然会觉得他很可怜?
在想什么呢!
这个男人明明在之前还借病轻薄过她。
叶殊叹了一口气,关了台灯,就走出房间。
却不知,纪零在她走后,就着深黑的夜色,徐徐睁开了眼。
第二天,雪还在下,却并没有造成太厚重的积雪。
叶殊把车装上雪地胎,按照昨天上网搜到的那两家香水品牌店地址进军。
纪零的病好得差不多了,在叶殊的叮嘱之下,他还是戴上了围巾,连羽绒服都是加厚的,裹得密不透风,这才出门。
他将半张脸都缩在围巾里,只余下一双被遮掩在碎发之后的深黑眸子。他一瞬不瞬地盯着叶殊,忽的嘴角一翘,问:昨天有没有发生什么?
叶殊隔了很远都能听出他话中显而易见的愉悦,她几乎是在瞬息之间就想起了昨天那段称不上美妙的回忆,警惕回答:怎么这么问?
我的唇上残留着你的味道,我绝不会认错的。是不是你趁我睡着,所以
不是,绝对不是!叶殊矢口否认,她绞尽脑汁想着借口,咳,事情是这样的,你昨天发烧到神志不清,我就扶你进门。所以你的嘴唇就正好碰到我的手臂了。
是手臂吗?我能区分出你身上各个部位的味道,所以,请不要欺骗我。
纪先生,现在是讨论私事的时候吗?凶手还没找到,现在距离十一月十一日也就两三天的时间了,就这样懒散,还能救出新娘吗?叶殊拿高帽子压他。
纪零很快乖巧了下来,我知道了。
知道就好。
但我还是很在意,不解决这件事,我无法专心工作。
那你就下车吧,我一个人去调查就行了。你好好养病,我会帮你告个病假的,更何况,你发烧也是事实。
纪零声音弱了,颇失落地说:我知道了,我不问了。
这就乖了。
反正你做了什么,我心里也很清楚。
纪零!
他抬眸,用拇指捏食指,做了个给嘴巴拉上拉链的动作。
到了香水店,叶殊走到后台,直接出示了警员证,很快就有店长出来接待她。
叶殊客套地打了招呼,你好,这是我的证件。我正在调查一起凶杀案,凶手在几天前可能在你家店里买过香水,请问能调出监控视频给我们看看吗?
类似这种奢侈品品牌店都会安装摄像头,防止偷窃事件,柜台是最重要被盗窃的地方,自然而然会有监控记录。也就是说,凶手买香水付款时的录像一定会被拍摄下来。
店长和上头的人联系了一下,得到允许以后,就把叶殊带往专门调看监控视频的工作室。他们也不傻,一个个都是职场老油条了,自然知道不能让警察在店里巡查,即使是便衣警察也不行,否则会给顾客留下极为不好的印象。
纪零根据最早的那一封信件上残留的香水味浓淡推算出,写信时的时间距今为止究竟有多久。
他说:幸好信件是密封的,里面的香味消散不快,拿出来还有一点淡淡余味,否则这一点特征就会被风吹散了。大概能推算出最早写信是在五天前,也就是第一名死者死亡日期附近。
有可能是他每杀死一个人就写一封信吗?
迄今为止,一共有三封了。
如果第四封是袁姗伪造的话,那的确是三封。不过也从中能看出一件事第四封信之所以迟迟未到,是因为还没有下一个死者。如果袁姗是新娘的话,那他很可能就是想杀死她。
可以这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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