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昊枫低头看了看被白斯明翻过来的尸体，五官已经摔烂，但还是能看出来，是于志忠没错。
    从头到脚打量一遍，穿着厚厚的羽绒服，脖子上也是厚厚的围巾，和刚才在天台上的打扮也一样。
    这个短命的姨夫挺会保养的，一般男人都糙，他正经戴着鹿皮手套，怕冷。
    退后一步，林昊枫从胸前拽掉一枚扣子递给白斯明：“警察快到了，这个你先留着，暂时保密。”
    白斯明收起“扣子”，“没有它，你会很被动，但是这件事太诡异，这里的信号非常不好，我明明听到你说给他钱了，他却不让你走，是我听错了吗？”
    “你还听到什么？”林昊枫问。
    白斯明摇摇头：“信号不好，似乎有强干扰，所以声音断断续纽的，再加上风太大了，你的声音还好，于志忠的听不清楚。”
    从百宁路的咖啡店开始，林昊枫便打开了身上的监控，白斯明可以全程听到他这边发生的事情。
    起初声音很清楚，可是林昊枫到了蝎子楼，他的车却被侧翻的货车阻隔在后面，声音变得特别糟糕，时断时纽。
    按理说他用的设备是最好的，不存在距离上的死角，以白斯明的经验，蝎子楼这里，大概有强磁场的干扰。
    他听说过这片儿曾经要建基站，不知道是不是与这个有关，否则这么荒凉的地方，不应该有所阻碍才对。
    于志忠最后说，他知道尤叶的亲生父亲是谁，这一句白斯明并没有听见。
    林昊枫没有再提这一句，而是告诉白斯明，那枚“扣子”封存起来，没有他的命令，谁也不能打开。
    “好。”白斯明将扣子小心收好。
    他答应了林昊枫的请求，也就等于连他也不能看。
    起初来借这枚“扣子”，林昊枫是怕陷入陷阱，说不清楚，现在林昊枫又让他把扣子收起来，不给警察，白斯明也不知道林昊枫在盘算什么。
    “听说于志忠胆子小，不能吃苦，最会享受生活，他怎么会跳了下去，最后一刻发生了什么？”白斯明想不通明明可以花天酒地过后半生的于志忠，为什么现在变成了冰冷的尸体。
    林昊枫摇摇头：“他说有重要的事情要告诉我，我刚走过去，他就跳楼了。”
    这句话听起来像是最拙劣的狡辩，一个明明可以拿着五百万跑路的人，非要自己跳下来变成死尸？如果这话不是林昊枫说的，白斯明断断不会信。
    待会儿警察会不会信，媒体会不会信，那些键盘侠长舌妇会不会信，就不好说了。
    警笛响起的时候，远处隐隐有警灯在闪烁，白斯明绕过地上的于志忠，走到林昊枫的身旁，和他并肩而站。
    “我会在警局里待一晚上，你要想办法，不要让尤叶看到我的消息。”林昊枫小声对白斯明说道。
    “别人我也许可以做到，尤叶我可不能保证，她那么聪明。”白斯明没有大包大揽。
    林昊枫斜斜地瞪了他一眼。
    眼睁睁地看着活人变成尸体，林昊枫依然雕塑般冷静，并未动容。
    现在白斯明表示爱莫能助，林昊枫对他是从头到脚的鄙视。
    “白斯明，你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到，就不要再喜欢尤叶了。”林昊枫收回目光。
    鄙视的氛围还在，缠在白斯明的身上，死死的。
    白斯明没想到他心里的这层窗户纸，在这么阴森的背景下，以这么突然的方式被揭穿。
    “你又说得不算。”白斯明假装镇定，扳回一城。
    林昊枫是不折不扣的口舌之利老油条，早有准备，淡淡怼回去：“我告诉尤叶。”
    这可就糗大了，没有什么比单向暗恋让女神知道更丢人的事情了，何况白斯明又不是青春期少年，快三十岁的大叔，还玩暗恋这么纯情的梗。
    “我试试。”白斯明暗暗骂了两个字之后，妥协了。
    “还要试试？”林昊枫捏着白斯明的小尾巴，怎么会满足于这么模棱两可的答案。
    白斯明叹了口气，给管家打电话：“还记得我告诉过你的紧急断网的方法吗？现在马上把网断了。”
    管家那边问了句什么，他解释：“现在就是非常时期，网上有些事不能让我爷爷看到。”
    提到白长庚，管家不敢多问，赶紧去办。
    白斯明收了线，感觉到缠绕他身上的那股鄙视不见了。
    “谢谢。”林昊枫恩怨分明。
    “少来。”白斯明不接受。
    看他们斗嘴，像两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
    警笛声停了下来，不远处，警灯不轻闪烁，有人大步地跑向这里。
    从脚步声判断，来的人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