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林昊枫的别墅到石玉清的家有一段路程，尤叶赶到时，发现餐桌上摆满了食物。
    “妈，你一个人吃这么多？”她有些惊讶。
    在她印象中，石玉清的生活一直很清简，对物质的要求并不高。
    “洗手吃饭吧，这些都是给你准备的，昊枫在附近餐厅订的。”石玉清多摆了一双碗筷。
    附近的餐厅送过来后，恰好尤叶也到了，时间算得精准，食物还都是热乎乎的。
    他叮嘱她好好吃早饭，想得周到。
    跟妈妈一起坐到餐桌旁，尤叶给石玉清盛了一碗莲子粥，然后开始剥煮鸡蛋。
    屋子里回响着清婉的昆曲，听不懂歌词，却是熟悉的调调。
    仿佛回到十年前，早餐都是她们母女二人在石玉清的房间内吃，小小的尤叶给妈妈盛饭，而石玉清坐在床边，出神地听着昆曲。
    那时候的尤叶就感觉到，妈妈和别的女人不太一样，比如张婉只想要名牌包，可妈妈喜欢看书，喜欢听戏，喜欢发呆。
    “妈，给你。”尤叶把煮蛋放到石玉清的碗里。
    “谢谢。”石玉清用碗接着。
    母女俩静静地吃饭，荡气回肠的昆曲飘荡于屋子里的每一个角落，石玉清细嚼慢咽，眼神中有尤叶看不透的迷蒙。
    小时候，她们就是这样度过每一个早晨，尤叶好动，坐不住，总迅速地把饭都扒拉进肚子里，然后跑出去玩。
    夏家阴郁，却挡不住她的快乐，树上的花，地上的草，泥土里的小虫子，都是尤叶的快乐。
    只要长大了，离开这个鬼地方，日子还不是怎么爽快怎么来？十岁以前的尤叶，最盼望的就是长大。
    后来辗转到了美国，每一个害怕哭泣睡不着的夜晚，尤叶都特别自责。
    如果能让她再陪妈妈吃顿早饭，她一定安安静静地，慢慢地吃。
    许多看似不经意的相守，可能在下一秒钟，就变成永远回不去的遗憾。
    一餐饭将要吃完，石玉清开口：“昊枫对你不错。”
    “嗯，还好。”尤叶点了点头。
    “但你不要恃宠而骄，男人都不定心，这一秒给你摘星星，下一秒你哭瞎了，他也不会回头。”石玉清把碗筷一推，关掉了手机上的昆曲。
    这话是妈妈的忠告？还是戏文听多了？尤叶隐约记得，这出戏是石玉清反反复复最爱听的，讲的是痴情女跟负心郎的故事。
    “妈，昊枫不是那样的人。”她笑了笑，宽石玉清的心。
    石玉清眼神中的迷茫萧索不见，恢复到以往的宁静，“你今早赶来，是有什么急事吧？”
    “也没有急事，就是想问您，那天晚上，水管怎么突然爆了？”尤叶看着石玉清。
    石玉清摇摇头：“我也不知道，发现地上有水的时候，洗手间的地面水都满了。”
    “可是水管爆得好奇怪，房屋交接的时候，我明明请了专业人士来检查，都没有问题。”尤叶还是觉得蹊跷。
    “老化的水管，也许从外表看不出来吧。”石玉清却并不觉得奇怪。
    “妈，你搬到这里以后，夏幽诗来过吗？”尤叶真不喜欢当着石玉清的面提到夏幽诗的名字，可除了她能进到这屋子里动手脚，别人也没有可能。
    “幽诗？来过，送了些吃的，还挺细心的。”石玉清对夏幽诗，却是赞许的口气。
    两母女再无话，石玉清对夏幽诗的印象一直不错，尤叶也不想再在她的面前说夏幽诗的坏话。
    上班时间快到了，尤叶临走前去了趟洗手间，她记得换下来的水管，一直放在洗手间里。
    白斯明那天检查的时候，说水管上的口子有点像人为破坏的，尤叶想检查一下。
    找来找去都没有，问石玉清才知道，已经给清理掉了。
    没有任何证据能解释这场诡异的爆水管事件，尤叶怅然，只能作罢。
    她要离开的时候，石玉清突然问：“尤叶，你跟昊枫，已经开始要孩子了吗？”
    “我们还没考虑这个问题。”尤叶实话实说。
    这段婚姻还不知维持到哪一天，现在要一个孩子，太不负责任。
    “你们……在避孕？”石玉清看着尤叶的眼睛。
    尤叶有点尴尬，她跟石玉清一直不是那种亲密无间的母女，这中间又隔了十年的光阴。
    “嗯。”低低应了一声。
    送尤叶出门，石玉清回到窗前，过了一会儿，尤叶的身影出现在楼下。
    从高处望下去，也是一个娉婷美丽的女孩。
    石玉清的眼神变得不可捉摸，拿起手机，给一个人打电话。
    “你让我做的，我都照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