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是仙魔不两立,给个痛快不行吗?
她看着这具被折磨到千疮百孔的身体,气的眼眶都红了,金豆豆缩在眼中执拗的不肯往下掉。
艾秀才被她这突如其来的一声吼吓了一大跳,一探头,却见她已经是一副泫然欲涕的可怜模样。
“啧,憋住了啊。”魔修暴躁的哄:“要是泪珠子掉我身上,我可是要揍你的!”
“你丫的闭嘴!”幺幺扭头就吼。
魔修被她吓了一大跳,觉着她正经挺凶残,他尴尬的摸了摸鼻子,无措地朝着艾秀才投去求救的目光。
“她还在外面。”艾秀才站定在幺幺身后,注视着她小小的身影,温温和和的告诉她。
“有人在攻击她。”艾秀才说。
幺幺握着噬魂钉的动作一顿,稚嫩的身躯僵硬。
“她……她没你想象的那么弱。”幺幺敛眸,手上动作继续。
“你也不用将什么事情都埋在心里自己扛。”幺幺说:“你爱的人,比你想象中的强大的多。”
“我……我知道。”艾秀才轻笑,嘴角微微弯起柔和的弧度:“可在我心里,她永远都是初见时那个挑着竹竿儿卖荷包的小姑娘。”
幺幺被塞了一口狗粮,差点将手里的噬魂钉扎回去。
她默默地加快了手上的速度,比原本更加清冷的声音也飘了出来。
“封印解除后,你就要消失了哦……”
“是融合。”魔修纠正。
艾秀才苦笑,他嗯了一声,轻声催促:“快一点吧。”
——让我再保护她最后一次。
幺幺啧了一声,头也不抬地问:“你当真要抹除她的记忆?”
“不记得我,她便不会再伤心难过。”艾秀才轻描淡写地说。
幺幺瘪嘴,气鼓鼓地说:“哪怕她永远都不会想起你也没关系?”
“娘子她呀,是个最温柔不过的人。”艾秀才失笑:“若是她能想得起我,必定会将自己困于回忆之中,到不若就此忘了。”
反倒能有一个全新的开始。
幺幺深吸一口气,将手中染血的噬魂钉丢在一旁,一双小手紧紧抓住了最后一支噬魂钉。
噬魂钉上赤金色的光华明灭,道道符文盘旋而下,正钉在魔皇的心口。
魔修和艾秀才一左一右地站定在祭台旁,他们沉默着看着祭坛上的景象,不约而同地屏住了呼吸。
幺幺轻轻磨了磨牙,下手极稳,没有半分迟疑。
噬魂钉离体的瞬间,两人的身体同时变得透明,点点荧芒飘散如沙砾般汇入祭坛正中的身体之中。
幺幺握着噬魂钉,娇小的面上染了赤红的血滴,漆黑的琉璃眸中光芒明灭。
小凤凰喉中发出一声低哑的悲鸣,火焰的流辉绕在幺幺身边,将她衣摆雪白的琼花映成了赤金色。
艾秀才摸了摸幺幺的头发,含笑消失在原地。
虚幻的金钟罩内,正在骂人的玉娘忽而怔在原地,她潸然落泪面上无了神采,心中痛若刀绞。
她分明什么都不知道,却好似知晓了一切。
自此之后,无人为她描眉,无人为她绾发,无人为她作画亦无人与她月下共饮。
自此之后,无论春花烂漫还是白露霜降,皆等不到那人教她念上一句‘蒹葭苍苍’。
玉娘在瞬间崩溃的大哭,她抱膝坐于地,埋首与臂中,哭的撕心裂肺,嚎得痛不欲生。
站在远处的老汉和猎户被吓了一跳,两人齐齐站直了身子,面上划过整齐的凝重。
“仙尊……”
怕是出事了!
否则玉娘又怎会哭成这幅模样?
嘹亮的凤鸣窜天而起,漆黑的洞穴中飞出一只燃着烈焰的火凤,凤凰火焚天煮地,几乎在瞬间将砂石化作熔岩装作虚无。
幺幺骑在凤凰背上,阴沉的面庞上被火焰照得明亮,水蓝的衣摆上泛着微弱的荧芒。
她从天而降,裹着火焰的拳头径直伦在明山脸上,将后者砸了个踉跄。
赤金色的火焰流转,在顷刻间将二人卷在了一起。
幺幺站在金钟罩外,对着崩溃痛苦的玉娘问:“留还是杀?”
小凤凰本体舒展化作数丈之高,宛若小山一般挡在幺幺身后,她斜睨山林深处,声若铜钟炸响。
“唧。”
——原来这里还有躲着的虫子。
老汉和猎户绷着脸从躲藏处走出,心中被巨大的惊骇填满。
“凤凰……”
还是这般强大的凤凰!
谁能想到这个普普通通的小女孩儿天天抱在手里玩的鸟儿,竟然是这天底下最为尊贵的凤凰!
小凤凰羽翼舒展,却是心烦意乱。
玉娘的身子轻轻颤动了下,哭声戛然而止。
臂弯下传出的声音清冷,她说——杀。
不等幺幺吩咐,小凤凰便抬眼,明山明海两个老道连惨叫声都没来得及发出便化成了粉尘飘散。
“唧。”
——早知如此,当初救他们干嘛?
“救人为的是了却因果,杀人为的亦是了却因果。”幺幺敛眸,嗡声道,冷漠得不像是个孩子。
当初小饭馆中,艾秀才选择救人,不过是因为和这两位的师父有旧,所以不能见死不救。
而如今玉娘选择杀人,不过是这两人将心愿强加给旁人还动了杀心,最终自寻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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