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修轻嗤一声,觉着这倒霉孩子的脑子大抵是进水了,得倒。
月上梢头时,玉娘才从入定中醒来,她轻吐了口浊气,茫然地低头看自己的手。
“这、这就是修魔?”
可她为什么一点感觉都没有?
“修魔也好,修仙也罢,皆为修道,并未有何不同。”艾秀才解开外衣披在玉娘身上:“娘子,夜深露重,小心着凉。”
“我……”玉娘仰头看他,冰凉的手指逐渐回温,她一点点地恢复对外界的感知,又局促地低下头。
艾秀才恍若未觉,只亲昵的亲了亲她的鬓发。
“娘子莫怕,咱们回家。”艾秀才一手拉着她,一手拉着幺幺,一个闪身便落在了荒山之外。
魔修:……
她怕啥?你家娘子可不就是在这长大的么!
严格来说,魔修觉着自己应该算是娘家人!
玉娘还是第一次在清醒的状态下见他施法,直到双脚落地,玉娘还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这就是修士吗?竟能在瞬间跨越山河?
“夫君……原来夫君这般厉害。”玉娘轻喃。
当真是难为他了,竟在他面前装了这么久的普通人。
她还以为他不通俗事是因为他是个书生,两耳不闻窗外事,却不曾想这些俗事对他不过一个心念转动便能完成之事。
“难怪两位道长总要劝夫君出山了……”玉娘幽幽地说。
艾秀才背上寒毛直竖,总觉着摆在自己眼前的是道送命题。
“娘子……娘子可是在怨为夫隐瞒了这么许多?”艾秀才低语。
玉娘抿唇,她敛眸不去看他,修长的羽睫低垂,挡住了眼底潋滟的波光。
“怎么会……”她说:“妾身也有隐瞒之处……”
她笑了笑,对着艾秀才说:“夫君并非是书生,妾身也不是纯粹的绣娘。”
她看着艾秀才,一字一句地告诉她:“妾身长于山林,山里的那位,一手抚养妾身长大。”
艾秀才惊愕的看着玉娘,一口气堵在喉中,差点就破了功。
他只觉着头晕目眩,一时间竟不知该作何反应才好。
“不过我与他已经因果两消,各不相欠。”玉娘低声说。
艾秀才苦笑,他觉着这不是什么因果不因果的事儿,重点是……他的娘子,是那家伙一手培养出来的?
那……这个辈分该怎么算?
玉娘轻声说:“如今我也有了力量,且会一直变强,不再是无力自保……”
“所以……你不必顾虑我……”玉娘仰脸对着艾秀才笑:“去吧,去做你想做的。”
救世也好,除魔也罢,去做你想做的!
不必……顾虑我……
若你一去百年,我就在这深山里边修行边等你回来!
艾秀才俯身堵住了她的唇,他吻得专注且认真,轻轻地品尝着她的滋味。
他抓住她的肩膀,在下一瞬将她带回了屋中。
“多谢娘子体谅,为夫确实是……想要娘子了……”艾秀才在她耳边轻笑,顺带将人拐上了床。
荒山之外,幺幺抱着小凤凰呆站在冷风中,狗粮在脸上胡乱的拍。
所以,这种小破路究竟是怎么开的动的车?
她磨了磨牙,气哼哼地控诉:“拿小孩子撒气算什么本事!”
有本事对着你娘子生气去啊!
她想了想,扯了扯小凤凰:“咱们也施法回去!”
“唧……”小凤凰不干。
——得了吧,就瞅刚才的架势,这两位回去肯定是要干点少儿不宜的事儿!咱们还是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吧!
幺幺左右看了看,不情不愿地重新进山,寻了一株枝繁叶茂的大树当睡床。
小凤凰打着呵欠变大,伸展着翅膀给她当被子,顺带还对着她问:“唧?”
——啥时候再给我炼化形丹?
幺幺:zZZZZ
屋中,艾秀才折腾了半夜,才抱着玉娘傻乐,心中的愁绪总算是散了一点。
我的傻娘子啊……
艾秀才轻叹,在她耳边徐徐说:“我呀,并非全是因为娘子才选择了隐居在此。”
“唔?”玉娘累得连眼皮子都睁不开,但还是强行打起精神,想要听听他怎么说。
“比起娘子,为夫才是真正的……魔……”艾秀才亲吻着她的面颊,悲哀又无奈地说:“修了仙的魔……”
他生来就是为了破除魔皇封印而存在的,也注定会身死魂消,不留半分痕迹!
“仙魔之间血仇难消,早已是不死不休的局面。”艾秀才淡淡地说:“我虽为修仙者第一人,但本质上不过是个魔,怎么可能帮着修仙者对付魔?”
这一下,玉娘的瞌睡才算是彻底醒了。
她一个翻身趴在艾秀才胸口,惊得瞪大了眼睛,满心皆是无措。
这、竟然是这样吗?
他不出手的理由竟然是这样吗?
可是……
“但我的师父教我本事,我的同门予我关爱。”艾秀才伸手牵过她的发在指尖环绕:“我在修仙者中长大,与这众多修仙者之间因果未除……”
“陶阳也好,村民也罢,大都是忠实地追随我者……”艾秀才苦笑:“我建立桃源村,一是为了你,二,也不过是想在这纷争之中护他们安宁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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