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便是她呀。
布局于细微之处,运筹于帷幄之间,不显山,不漏水,亦不动声色。
琼荧微笑着瞥了艾九一眼——与我何干?
都说了人家什么都没干!
小宫女的一句话,惊得众人心生疑惑,可大多数人,还是将目光死死锁定在了南皇和宋宇身上。
宋宇也是心生怪异之感,他偷偷抬头看向南皇,口中的劝谏声未停,变着花样请南皇下令召来长公主。
依照他们的计划,那位‘长公主’已经早有准备,只用等着安和楼的人拿出证据,他们便能靠着这位进行翻转。
可南皇也不知怎么了,竟一直未下令。
难不成是嫌如今的声势还不够大?
他这般想着,悄悄对着自己的党羽使了个眼色。
果然又有数人站出,对着南皇请命。
苏元帅按着桌案缓缓起身,他郑重地走到殿上单膝跪地:“当年战乱,先帝驾崩,南离陷于危难,即将分崩离析。是长公主临危受命力挽狂澜,才有了南离今日之势!”
武将多铁血,苏元帅粗糙的面皮在烛火的照应下泛着昏黄的光,他面容坚毅,眼底分外凌厉。
“长公主病重养病多年未出,可如今三年已过,长公主如今状态如何,总该说出来让我等老臣安心啊……”苏元帅说,同时也在暗暗提醒着老臣们。
——三年已过,难道他们这些人还会因为长公主的出现而不辅佐南皇不成?
南皇这般极力掩盖长公主的动向,似乎有些说不过去吧?
难不成长公主早就遭到了毒手?
琼荧低着头,轻轻挑动着碗中的面条,面条劲道洁白,乳白色的汤面上还飘着金灿灿的油花。
苏元帅起了头,剩下的人也按耐不住,相继起身对着南皇请命。
南皇坐在高位上睥睨着这些人,心里却是一阵阵哀凉。
三年了,在这些人心里,他还是比不过他那个皇姐!
他的皇姐!
终于,南皇长叹一口气,他看向正在拿筷子有一下没一下夹起面条的琼荧,在短暂的沉寂后,起身对着琼荧的方向拱手躬身。
“皇姐……”
琼荧拿着筷子的手一顿,她放下白色的象牙箸,在鎏金的海棠色瓷碗上发出细微的‘咔嗒’声。
站在大殿正中的灼华心都凉了半截,她偷偷朝着琼荧递去凶神恶煞的眼神,似乎在无声的对着她抗议。
——你丫的不是说身穿么?
这声‘皇姐’算是怎么回事?
南皇狠了狠心,咬牙唤道:“朕本不欲打扰皇姐,只是皇姐隐世多年,人心不稳,还请皇姐言明此事。”
琼荧抬头看过去,当着众人的面,缓缓解开面帘子,露出妆后的容颜。
“皇弟。”琼荧轻笑着开口,当着南皇的面,将他所有希望埋于谷底。
“十二年前,你凭着这么碗鸡丝面,换了本宫庇护,八年前,同样一碗鸡丝面,换了本宫辅佐,三年前,落凤山上,你又以这碗鸡丝面,诓本宫服下千机之毒。”
琼荧徐徐念道,一双眸子清澈如水,带着摄人心魄的威仪。
“如今,又想以这碗鸡丝面,换本宫守口如瓶么?”
宋宇的面色在瞬间变得苍白如纸,他顿时明白为何南皇没有将他们准备的替身喊出来了。
——正主在这里,要替身有什么用!
替身来了,反倒显得他们心虚!
倒不如一开始便将牌晾在明面!
若是长公主肯守口如瓶自然是最好,可若是她不肯……
她如今好好地坐在这里,又何谈被残害?
“皇姐,皇姐这是何意……”南皇顿时汗流满面:“千机毒无解,若朕当真做了这般丧尽天良之事,皇姐又如何能安然地坐于此处?”
琼荧嗤笑一声,悠然看着这位皇帝。
“你也知道你做的是丧尽天良之事?”她道。
灼华闻音知意,当即开口:“谁说千机之毒无药可解?”
她厉声说:“有赵太医为证,我便是最好的例子!”
那夜苏元帅为了尽快收集齐药材,连夜砸了好几家药铺和王宫的府门,苏玥病危之事闹得是人尽皆知。
放在此时举例,自然是再好不过!
南皇以退为进,悲痛欲绝地开口:“皇姐、皇姐若要想南离皇位,皇弟不敢不从,可皇姐缘何这般陷害皇弟?”
琼荧哦了一声,对着南皇一摊手:“那拿来吧。”
南皇惊愕的看他:“什、什么?”
“玉玺。”琼荧微微一笑。
你不是说你不敢不从吗?
南皇被吓得腿都软了——皇姐她怎么不按套路出牌啊!
“皇姐怕是糊涂了。”南皇咬牙稳住心神,张口便说:“皇姐要这南离国皇位,朕自然会拱手相送,可皇姐如今被安和楼蛊惑,朕怎敢将先祖留下来的江山交付于外人手中?”
琼荧看着做戏的南皇,悠悠然说:“皇上倒也不必做出此种姿态。”
微顿,嗤笑道:“怪叫人恶心的。”
当初便是他做出这幅模样,才用亲情糊了长公主的眼,叫她变成了落凤山上的一捧黄土,连张盖身的草席都没有!
一介文韬武略长公主,却被深埋于地下,何其可怜!
“当年战乱时候,安和楼和四国是何种关系,想来还有老臣记得。”琼荧慢条斯理地说:“而这皇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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