琼荧心想,又抱了抱他。
“放心,他动不了娘亲。”琼荧同样在他耳边低语:“娘亲只是……不想见他而已。”
琼荧依言去了艾白安排的庄子里,庄子中有一株百年的枫树,如今正值深秋,树上挂满殷红。
她常在阳光正好的时候,在树下读书或者做些小衣裳,偶尔也弹弹琴或者练练字。
总之是一派的安逸祥和,孤寂却不自知。
不过,这也是后话了。
艾白送了琼荧上了马车后才挪步回到小院,不过是短短的一段路,却好似走了千载。
之前所有端倪与征兆在脑中掠过,艾白不禁苦笑——原来那夜竹文寺中,他说的都是真的。
艾九是他的父亲,而他,是在药力强劲的避子药下不幸出生的孩子。
是意外,也是灾难。
艾白痛苦的想,却又在踏入院门时将所有的煎熬和苦楚咽下。
他想到初见时琼荧对着他泪流满面的模样,又想到她说自己怀有身孕时脸上的欢喜,心肠也跟着一点点的硬了起来。
无论如何,都要让娘亲避开那个人!
对一个自小仰慕父亲的少年来说,这决定做的不容易,可他下定决心的速度却快的不可思议。
艾九原本是为了艾白的亲事才走了这一趟,可眼下见了琼荧,儿子的事儿自然得放上一放。
灼华坐在偏厅里,一面喝着茶水,一面虎视眈眈地看着艾九,手边还摆着几根明晃晃的金针。
一旁的苏洛正在讲述昨天傍晚遇袭之事,其中凶险此时再听也叫人觉着胆战心惊。
说到苏玥受伤之事,苏洛忍不住起身对着灼华躬身行礼。
“昨日多亏云小姐在,否则我妹妹恐怕已经……”苏洛略过那个不吉祥的字,又对着灼华拜了拜。
苏元帅面有愧色,也起身对着灼华拱手:“昨日老夫莽撞,差点误伤了神医,还望神医海涵。”
“元帅护子心切,乃人之常情,有何可怪的?”灼华大度地摆摆手,示意他不必在意“况且,我为医者,总不好见死不救。”
苏家父子这才坐下,苏元帅感慨地说:“我原还想云夫人和云小姐是哪里来的隐士高人,武功竟如此了得,不曾想原来是安和楼的人。”
一旁安静听完全程的艾九始终拧着眉,直到苏元帅说话才回神轻叹。
“我夫人素来胆小,最是见不得血腥之事,昨日……她怕是吓坏了吧……”
旁边坐着的灼华眼皮子直抽。
谁呀?这说的是谁呀!
您老人可知道,你口中那位见不得血腥的夫人,曾经面不改色地坑害了一城之人?
偏偏艾九陷入忧愁中却不自知,只喃喃自语:“我家夫人最是柔弱,半点自保之力也无,遇见刺客定然……”
一旁的苏洛揉了揉耳朵,他极其认真的回想了下刺客身上的羽箭,觉得艾楼主十有八九是认错了人。
坐在他旁边的苏元帅深有同感,他攥了攥拳,觉着虎口处似乎还在发麻。
可不是随随便便什么人都能挡下他那一击的,更遑论挡的那般轻松……
还是艾白打断了艾九的絮叨。
“楼主。”艾白说:“您该回去了。”
艾九微顿,好笑地看过来:“你连爹都不叫了?”
苏家的人对视一眼,觉着这事儿他们还是少掺合比较好,当即寻了借口溜了。
出了门,苏洛才小声对着自家爹问:“爹,艾白当真是楼主亲子?”
苏元帅瞄了他一眼,未开口。
“这年龄也对不上啊!”苏洛故意提高了点音量,好叫里面的艾白也听清楚。
艾白耳尖微动,镇定的看着说话的艾九。
“爹既然不想要我这个孩子,孩儿何必上赶着认爹?”艾白赌气般说。
艾九被噎了一下,声音放的和缓许多:“并非是不想要你,只是……”
他微顿,又看向一旁稳如泰山的灼华:“云小姐可否回避一下?”
灼华一撩眼皮,慢条斯理地说:“我倒也好奇,她就连你当初囚禁她之事都能轻而易举的原谅,你这回到底是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才会叫她对你避之不及?”
此音一落,艾白顿时黑着脸看向艾九:“你还囚禁过娘?”
艾九瞠目结舌地看过去:“我什么时候囚禁过她?”
最起码在这个小世界没有!
他仔细想了一下,眼神闪烁:“我……”
“看来是确有其事。”艾白见他露出这样的表情,身上寒气更重。
艾九差点被气笑,他看着艾白:“且不论父子关系,我养了你十六年,你何时见我做过这种卑劣之事?”
他不说这话还好,一说这话,艾白的心彻底沉了下去:“原来你当真囚禁过娘!”
艾九百口莫辩,觉着当初这儿子救了不如不救!
早知道他会成为自己追妻路上的绊脚石,他何苦在自己尚未恢复的时候,跑到梦中世界为他聚灵?
但是……要是这孩子真的没了,只怕她这一生都不会有原谅他的可能了吧?
艾九看着眼前这个讨债鬼,气的脑门上血管突突直跳。
那庄子就在落凤山的另一面,距离并不算远,可却有刺客埋伏在了半路。
艾白此次来的匆忙,带来的人手不算多,可却将人尽数给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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