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致真的很庆幸自己没摊上这样的妖孽。
    楚涵看到他的药箱，忍不住问：“你来做什么？”
    李致将药箱放在桌子上，同时拉了把椅子过来，让楚涵坐下：“从今天开始，夫人验血的事就由我负责了。”
    楚涵心口突然一凉，乖乖把左手放在桌子上，心虚问：“李致，我是不是快不行了？”
    李致听得一滞，这是什么跟什么啊？
    “昨天我一整天都没发烧，今天力气好像还恢复了些，你实话告诉我，我是不是回光返照了？”
    李致简直哭笑不得。
    这分明是症状在消失啊，绝对是个天大的好消息，但是，在少将允许之前，他是不能漏一点口风的，于是他只好安慰道：“也许是药物起效了，遏制了不适病症。我帮你再看看。”
    楚涵皱着眉头，显然不是太相信他的话。顾朔都能骗她没得病的，好让他自己感染上，这回再骗自己没事，难不成到时候给她殉情？
    “那个，如果我真有什么不测，我希望你们能帮他好好活下去……”
    李致主爪子一抖，这少将做了什么孽了，看把夫人给吓得。
    可当他挽起楚涵袖子准备抽血时，脸色陡然变了。
    楚涵原本纤细洁白的手，从手背到手臂，遍布各种针孔。
    抽血和挂吊针有个特点就是从下面往上插针，也就是说，后面插针时，只能在上一次的针孔血管上游，楚涵手上，可见的血管每个分支上都布满针孔，触目惊心，从手背一直蔓延到手臂，几乎没个空档。
    李致半天没找到顺利下手的地方，只好吞吞唾沫，尴尬说道：“换只手。”
    楚涵无动于衷，“右手上你更找不到地方抽血。你就将就抽点，反正验不验也就那样。”
    她的口气云淡风轻，却刺激得李致心情瞬间落入低谷。
    他是上过战场的人，缺胳膊少腿的伤都见过，可看到楚涵的手臂，他忽然就无法释怀了。
    这每一个针孔都昭示着她承受过的病毒折磨，如果那病毒是真的，他此刻断然没有这么好心情坐在这里。
    他突然就明白顾朔的顾虑了。
    一个以以死之心来乐观面对生活的人，如果你告诉她她没病，这绝对是能瞬间进入天堂的极乐之事，但如果在她听过这个消息后，结果依然在面对死亡，连李致都不能确定这样的冲击能不能让她重拾这份乐观。
    是的，顾朔赌不起，换他们任何一个人都赌不起。
    李致这边抽血测血压测体温，每个环节都做到位，等昨做完这些检查，离开时，顾朔也回来了。
    “他没事吧？”李致问的是赵明轩，看这位少将的脸色，那头似乎没那么好搞定。
    顾朔此刻真是一个头两个大：“你回去陪他喝一杯，让他睡一觉就好了！”
    李致出门时，欲言又止，顾朔回头看过来，他却什么话也说不出口。
    隔壁别墅，赵明轩坐在壁炉前，就着烤鱼喝啤酒。
    不用说，这烤鱼肯定是顾朔做的，不然他还能压下怒火喝啤酒？
    李致进来，看了他一眼，先拿着一堆仪器检测了楚涵的血液。得出结论HIV模拟病毒正在变异弱化，确定这是好转的契机，他才长出一口气，坐到壁炉前，随手拿起一灌啤酒喝起来。
    去夹鱼时，筷子突然被赵明轩拦住。
    “要吃自己叫去！”
    李致翻白眼，这么吝啬。没看错的话，他回来时，明明有四条一斤重的烤鱼的，现在只剩两条，你确定这两条不该属于我的？
    就这个量来说，少将肯定有给他烤的。
    赵明轩可不管这些，将最后两条烤鱼往自己身前挪了挪。
    李致好想鄙视他，放下啤酒，这才启口：“我觉得吧，你跟谢宸其实还是挺配的。”
    赵明轩一个眼刀杀过来：“不想死就给我闭嘴！”
    他这好不容易压制住的怒火又差点被撩拨起来。
    李致却像是没听见，继续说道：“从你们的学识、家世、人品，到外貌和价值观，我觉得整个贵圈暂时找不出来其他人能比你们彼此更般配的。”
    “所以呢？你想说明什么？”赵明轩冷笑。
    “我想说，少将夫人并不是随便给你找的伴侣，她是经过精心考量的。如果她真像你认为的那样，随便给你找一个，在以前她就可以这样干了！”
    这话明明没什么好听的意思，可赵明轩心里的郁结竟然缓解了几分。
    “我觉得，她也是出于好意。”
    赵明轩有些不满，懒懒说道：“你才跟她待多久？这么快就被洗脑了？”
    他笃定，小禽兽肯定灌输了李致什么了不得的东西，不然李致才不会来管这种闲事呢。
    楚涵这个人，看起来弱，但她真的能像病毒一样感染所有与她接触过的人。
    “我说真的。”
    赵明轩喝酒，不理他。
    李致叹口气，“她大概是真想撮合你跟谢宸。”
    赵明轩翻白眼：“谁要她撮合了？”
    他是那种随便什么人都能娶回家的人吗？
    若真是这样，他那些年的守候与等待岂不是成了笑话？这简直是对他感情的侮辱！
    李致继续循循善诱：“她大概是觉得她活不了多久，想趁还活着给你找个归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