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室里有老师挥着那张奶茶店的广告纸：“这是哪个神仙想出来的广告？已经有不下十个学生来问我要全卷答案了，没见哪届学生有这么好学过。”
    “这奶茶店有点失策了啊，要不要去反映一下，应该把标准答案标上去嘛，这不是增加我们工作量嘛。”
    周正在办公室抬头，若有所思点点头。
    这几天忙于开学，他在班级和宿舍之间来回奔波，晚上趁晚自习时间去奶茶店看了一圈，娜娜已经下班，只有林霜还在店里，正准备关门打烊。
    “怎么样，忙得过来吗？”
    林霜将没卖完的小料倒进垃圾桶，清洗器材：“还不错，比试营业的时候好多了。”
    她支着肩膀撑在水池边，随意又放松的姿势，却有不自知的撩人：“多亏了周老师帮忙，我没有想到那个高考试卷这么好用。”
    “客气了。”
    林霜去后头换了衣服，穿了条丝绒复古连衣裙出来，姜黄色的丝巾拢住长发，一张堪称完美的鹅蛋形脸庞，唇色鲜艳，眼里熠熠生辉：“也许我可以请周老师吃个饭，跟周老师好好道谢。”
    “周老师有时间吗？把罗薇也一起约上吧，一起聊聊天。”
    罗薇这周都在市区开会，囔着要约林霜吃饭，顺带了一句：“也许可以约下周老师，不晓得他有没有空？让他带我们回母校逛逛吧，好多年没有进过学校了。”
    周正看了她一眼，手插在裤兜里，踌躇：“以后有机会吧。”
    她粲然一笑：“好吧。”
    “这么晚了，你怎么回去？”周正问她，“我.....送送你？”
    “我朋友来接。”她偏首和他说话，转身过去接了个电话，拖着音节娇娇地应了声“嗯”，而后咯咯地笑起来。
    苗彩的美甲店也才关门，她和赵峰开车过来接林霜出去吃宵夜，车子停在奶茶店门口，林霜的电话还没打完，她拎着小皮包转身，裙子荡出个绚丽的弧度，笑着朝周正挥挥手：“周老师再见。”
    笑声清脆又娇媚。
    “再见。”他微笑挥手，神色温和。
    电话是polo衫先生打的，林霜进了车，前脚刚挂断电话，后脚赵峰就接了个电话，polo衫先生吩咐：“开车小心，吃完宵夜记得把霜霜送回去。”
    “是是是，左总您放心。”赵峰对着手机连连点头。
    电话打完，前座的两个人都在后视镜里瞄她。
    “怎么了？”
    “总部传闻，我们左总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主，绯闻女主从来没出镜过。”赵峰摇了摇头，“那天听见秘书办八卦，说左总在会议室低头聊微信，嘴角还带着笑，在会议室里喊人宝贝儿，是不是就是你？”
    林霜笑了笑：“这世上的宝贝儿多得去了。”
    这年的七夕在八月中旬，大概是七夕节的前几天，polo衫先生意外出现，专程从临江赶来陪林霜。
    男人捧着一束鲜花，眉目温存，长腿迈向奶茶店。
    某一方面来说，林霜是个颜控，粉过的男神不计其数，看一部偶像剧换一个老公。
    polo衫先生的皮相足够赏心悦目，金钱带给人的不仅是修饰得光鲜的外表，还有气场和自信。
    那一刻大概像默剧，奶茶店的人齐齐扭头，静声看着polo衫先生入场。
    林霜倚在吧台，浅笑：“左总又路过？”
    “不路过，特意来陪陪你。”他把玫瑰往前一递，俊颜放电，“送你的花。”
    花是紫玫瑰，自从林霜说她喜欢玫瑰，他就变换着品种送她，今天是cool water，冷美人，深浅递送、娇嫩饱和的紫色，昨天刚空运到国内，今天一早polo衫先生去花店取花，开车五小时带过来。
    玫瑰花束上笼着一层薄薄的轻纱，横横缀着条珍珠项链，珍珠颗颗饱满，带着莹润的光泽——不是廉价的装饰品，是昂贵的首饰。
    林霜会时不时收到他寄来的礼物，有时是某间五星级酒店很有名的甜品，有时是热门的香水和口红，东西的价值林霜从不放在心上，也许是polo衫先生批发赠送，但的确都是时下能讨女孩子欢心的那类。
    “送你的礼物，希望你能喜欢。”
    “谢谢。”她嫣然一笑，梨涡微现。
    polo衫先生气定神闲坐在奶茶店里办公，顺便还能帮林霜搭把手，把买奶茶的小女生惊得一愣一愣的。
    这家奶茶店算是学校内的“网红店”，连坐在数学办公室的周正都听说了某一个版本的“奶茶店老板娘与深情总裁”的浪漫爱情故事。
    polo衫先生白天处理工作，兼职在奶茶店当头牌，顺带陪林霜，约会一日三餐，极尽殷勤。
    晚上独自回酒店过夜。
    他拢着林霜的纤腰，吻从脸颊游离到她的红唇上，居民楼下需要保持绅士风度，只能浅尝辄止，语气带着闺怨：“不请我上去坐坐？”
    “家里太乱了。”林霜偎依着他，面容酡红。
    “那去我那坐坐？”他的吻游离在她的耳珠，呵气轻吐。
    “也许还有更好的时机。”她轻咬唇瓣，攀住他的健硕的肩膀。
    今年的七夕恰好是周末，温度适合轻薄短衫，香水也能最大限度发挥身体诱惑，电影院和酒店同时爆满，林霜付给娜娜三倍工资独守空店，polo衫先生定了电影和烛光晚餐，行程排得很满。
    她穿了条极尽女人味的裙子，电影《赎罪》那条绸缎绿的长裙，细肩带和伶俜锁骨相得益彰，肩背颈项裸露，妖娆长发披散，若隐若现的雪白肌肤滑腻香甜。
    只是画蛇添足多戴了条珍珠项链。
    小城电影院并不大，候影厅全是情侣，polo衫先生把林霜拢在怀里闲聊，透过他的肩头，林霜看见罗薇和一个男生眉飞色舞聊天，在人群里穿梭。
    她笑吟吟过去打招呼：“罗薇，周.......”
    那男伴转过脸，白净又瘦，不是周正，是别人。
    林霜顿住话语，看了罗薇一眼。
    罗薇今天穿得也很漂亮，特意化了妆，有点窘迫地咬咬唇，伸手介绍：“我单位同事，一起出来逛逛.......”
    “我们电影快开场了，有空再跟你聊。”
    林霜跟罗薇看的是同一场电影，都市里无病呻吟的爱情故事，影厅满座，罗薇的座位在前排，和男同事同享一桶爆米花。
    时不时有人交头接耳聊些别的，也有人哈哈大笑，昏暗的影厅有股闷闷凝涩的味道，polo衫先生也心不在焉，拉过她的手和林霜十指相扣。
    林霜从他手里滑出来：“我出去抽根烟。”
    polo衫先生看她久去不回，出去寻人，看林霜站在吸烟区，目光茫然看着墙上的电影海报，过去拨弄她散落在胸前的长发：“怎么了？”
    “这电影也太无聊了。”
    男人提议：“不如我们出去走一走？”
    “好啊。”她摁灭烟头。
    烛光晚餐约在六点半，这时才下午三点半，还有三个小时。
    polo衫先生带她去了自己住的酒店。
    林霜没有拒绝。
    北泉市唯一的五星酒店，最高档的套房，香槟和蜡烛早已待命，甚至还撒了满床的玫瑰花。
    吻从关上房间门的那刻开始，男人的嘴唇滚烫，手撩过她的裙摆，他被林霜吊足了胃口，日思夜想足足熬了好几个月，心急如焚，早就迫不及待要拆礼物。
    林霜眯着眼，在男人的横抱里踢掉了自己的高跟鞋。
    文火熬过的肉才香，别管腻不腻，毕竟床上不用男人开口说话。
    polo衫先生业务熟练，先来了个法式长吻，几分钟后，林霜含笑推开他的肩膀，这个深吻才勉强结束。
    林霜很少骂脏话，此刻在心里对自己竖起了中指，草他妈的。
    第11章 晚安
    双唇分离，在唇角牵连出一条细长糜丽的银丝。
    唇舌间溢出的呻吟声像立体环绕音，低低萦绕在耳际，意犹未尽，比唇角的银丝还缠绵黏腻，余音绕梁似的慢慢停歇。
    这销魂的低吟声不是来自林霜，来自polo衫先生。
    林霜觉得自己没有下限，可这一刻实实在在打破了自己的下限。
    她不喜欢听男人娇吟。
    生理性恶心到反胃，比生喝一桶猪油还要倒胃口。
    她能接受polo衫先生的油腔滑调，没想到栽到了这张床上。
    就好像她打算看一场愉快的电影，选好了片子，排好了档期，做好了心理建设，排除了不良反应，最后碟片打开，漫天烟花变成大爆炸，大踩雷踩到爆竹引线上。
    她这几个月辛辛苦苦的应付都是在抓瞎，真觉得自己比polo衫还没有下限。
    林霜抓着胸前的衣襟，美目迷蒙，娇颜酡红，抵住polo衫先生健壮的胸膛，呵气如兰：“左总，您的手机......已经亮过很多次了，是不是公司有什么急事？”
    她含羞带怯看着洗手间：“不如.......您先处理公事，顺带.....”她的指尖划过男人胸口，语气婉转，“换下这身衣服........也让我准备准备？”
    “好。”男人恋恋不舍，皱着眉头去拿自己的手机。
    林霜倚在床上，撩动长发，含笑目睹他进了洗手间。
    洗手间传来不耐的声音：“喂........”
    她起身，整理长裙，把脖子上的珍珠项链扔在床上，拎着高跟鞋出了酒店房门。
    林霜在酒店楼下的便利店买了瓶漱口水，咕噜咕噜干了半瓶，把口腔里把黏腻要死的感觉洗掉，刚坐上出租车，接到polo衫先生的电话。
    “宝贝你人呢？”
    “忘记跟左总说了，我在回家的路上。”她微笑，“谢谢您今天的款待。”
    电话那端声音愣了愣，猛然提高了八度：“你什么意思？”
    “左总的手机从电影开场响到床上，这么好的节日，应该有其他的女人比我更需要您。”她语气轻快，“您现在出发，应该还赶得及下一场约会，那串珍珠项链价值不菲，收到礼物的人应该会很开心。”
    “你、玩、我？”男人声音扭曲，林霜能想象那边的暴跳如雷。
    她语气诚恳：“您这是哪里的话？我从一开始就有很认真跟您调情，百分百配合您的节奏，并对今天的节目怀抱万分期待，甚至穿了我最喜欢的裙子。”
    “只是我突然对您失去了兴趣。”她撑着自己的下巴，“恕我直言，我在左总的吻里，尝到别的女人的味道，对不起，这太出戏了。”
    “你什么意思，嫌弃我？”
    “不不不，我只是良心不安，您英俊多金，吻技高超，应该有很多女人都倾倒在您的西装裤下。”她语气款款，“能无数次打电话找您的人，应该是真的爱你，比我这样见色起意心怀不轨的人强多了，左总应该好好珍惜。”
    polo衫先生自诩流连花丛，此刻也气到变形。
    “我无心放您鸽子，只是良心觉醒，左总逢场作戏，也是个中高手，想必也能理解，如果您觉得我伤害了您，那您开个价，我竭尽所能赔偿您的损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