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照得他的白衬衫泛出几分清冷的意味,就像不染世俗。
凭空又多出几分距离感。
白芷立在原地,没敢过去打扰。
等他电话打完了,她才朝他走过去。
还未走近,他忽地转过头,看见她,眉骨很轻地上挑了下,随口问到:“睡好了?”
“抱歉,是不是耽误您事儿了,其实可以叫醒我的。”
“看你睡得很香。”他嘴角溢出一点微笑的弧度,“不太舍得。”
白芷听得呼吸一滞,呆呆地看着他。
心脏不听话地狂跳,就像刚结束一场八百米跑。
白芷恨自己年纪小,这点事就沉不住气。
反观他,仿佛那句“不太舍得”只是寻常的一句“你好”,没有丝毫的表情变化。
还是那副对什么事都不上心的散漫模样,侧脸隐在半明半暗的光里,眼底神色看得不太清晰。
像他们这样身份的人,大概这样的话很随意就能脱口而出,甚至连暧昧都不一定称得上。
白芷梦醒一般很快反应过来,慌得别开了眼,小声说:“我们学校门禁时间十一点,我要先走了,今晚谢谢你。”
婉拒了他要找个人送她回学校的提议,匆忙转身离开。
她懂得分寸,他送她去医院是要为侄女郑淼淼撞到她赔罪,说要找人送她也不过是客气的说辞。
这么些年,她太听得懂别人的弦外之音了。
赶在最后一分钟,白芷成功踏进宿舍大门。
郑淼淼早已经回到宿舍,这会儿坐在床上,听见声探头朝她翻了个白眼:“这么晚才回来,不知道又在跟谁鬼混。”
白芷向来懒得跟她计较这些,收拾东西准备去洗澡。
郑淼淼见没影响到她,不放弃地又补充到:“别以为我小表叔今天帮了你就能怎么样,更别做什么白日梦!”
竟好像看穿了她内心想法似的,精准打击。
白芷抬头,嘴角弧度未散:“我只是在想,有人哭的时候真难看。”
“你!”郑淼淼指着她气得胸口起伏,却不敢反驳。
为什么当着讨厌鬼的面哭!
带白芷“鬼混”的人此刻正在大雾里坐着。
今晚是沈思言组的局,说是要给傅玄西这个并不缺业绩的大雾冲一波业绩。
沈思言比傅玄西小两岁,跟他从小一起长大,感情甚笃,也最黏着他。
他长着一张很清秀的脸,跟圈子里玩得花的各位看起来甚至不像是同一个世界的人。
但这人偏偏就是很能混得开,脸皮厚嘴甜屁话多,不管比他混得好还是混得差,他都能跟人说上两句话。
刚刚傅玄西接那几个电话就是他打的,一直催催催,说他不在没意思,叫他回来陪客。
傅玄西从来不拦着财神爷,让人什么都上最贵的,不用管什么合适。
沈思言哼唧哼唧地叫:“君子以德报怨,你以怨报德,算什么君子。”
傅玄西让沈思言滚去门跟前抬头看看这房间的名字:“够给你面子了。”
这是大雾最好的一个包间,名“雾散”,等闲不接待别人。
沙发前的茶几是一整节上等的乌木制成的,地毯是进口的人工一根一根线织就的,就连茶几上的一个普通小酒杯,也是高级定制的限量款。
这都是其次,大雾的其他房间配置也差不到哪儿去,这房间最特殊的地方还是在于接待的客人。
无论什么身份的人来大雾,只要傅玄西不点头,哪怕对方出的价足以买下整个大雾,也进不了“雾散”。
沈思言就笑着说:“西哥你真好啊。”
到的时候场内已经玩开了,男男女女都有,玩牌的玩游戏的划酒拳的打台球的,热闹至极。
空气里漂浮着各色酒香气,混杂着各种香烟的味道。
“西哥!你之前说陪一个小朋友去医院处理伤口。”沈思言端着两杯酒凑过来,一脸八卦兴奋的表情,“什么意思?“
傅玄西手指在水晶酒杯轻扣,情绪没什么起伏:“字面意思。”
“展开讲讲?”
傅玄西睨了他一眼:“想去医院陪秦泽沅?”
沈思言瞳孔一缩,摆摆手说不要不要。
开玩笑,要真惹人不开心了,就他哥那一手,要拿他开练,他至少一个周别想下床。
傅玄西仰头闭眼,手指轻揉太阳穴。
昨夜不知是不是拿到了那串茉莉的原因,竟一夜好眠至天亮。
这会儿同样的时间,睡意还不见出现,反倒一如既往地头疼。
头顶水晶吊灯投下淡淡橙黄色的光,穿透了眼皮形成一个模糊的光圈。
他想起那像茉莉一样的小姑娘。
还有那灯光下雪白的一截颈,以及抬头时雨雾蒙蒙的杏眼。
挺有意思。
接连三天都是满课,学得人筋疲力竭。
周四只有上午两节实验课,解剖抓来的虫子。
白芷在解剖的时候差点晕倒,被一旁的冯怡眼疾手快扶了一把才站住。
冯怡递给她一块儿巧克力,关心到:“是不是又没吃早饭?”
白芷撕开巧克力纸咬了一口:“我想着多学会儿,恰好也不饿,就忘了。”
主要是昨天四处跑去抓虫子,现在十月份,温度骤降,大多数虫子要么进入越冬期要么迁飞,她在冷风里找了好几小时才从石缝和土里里抠出来几只瓢虫和蝗虫的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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