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八点多,干洗店应该都关门了吧。
不愿意去?你不是家政吗?哦,我的错,打狗还得看主人,你只能听宋清远的话是吧?要不我叫他过来?
程重安抿了抿唇,感觉这种对话继续下去也没什么意义,在哪里?
东皇区。任丛阳咧嘴一笑,你放心,店是二十四小时会员制,你报我的名字就行。
东皇区,和他们在的西港区几乎是个大对角,打车来回都要一个多小时。
他动作快一点的话,正好可以赶回来哄宋糖睡觉。
程重安没再多说,从任丛阳手里拿到干洗店的名片,套好羽绒服就出了家门。
寒冬腊月天,从开着地暖热烘烘的家里走到零下七八度的北风中,街上的行人都寥寥无几,程重安跺着脚等车来,看见街对面一只瘦巴巴的小橘猫正在垃圾桶里翻吃的。
他一直默默地看着,直到小猫牢牢叼着一块剩肉,左顾右盼地飞蹿过马路才移开视线,自己都没察觉地松了口气。
干洗店真的很远,还好错过晚高峰,没用一个小时就到了。
这家叫Venus的干洗店是北欧风装修,内屋穹顶高得有点夸张,天花板上悬着巨大的羽毛灯,店门口的迎宾是一个金发外国人,一身蓝色的西服套装,带着标准的八齿微笑上前问候。
程重安报了任丛阳的名字。
噢,任先生啊,男人说中文时有种奇特的音调,他用碧绿的眼珠盯着他,笑了笑,您稍等。
程重安刷旧的运动鞋踩在门厅柔软的手织地毯上,他抬头慢慢打量着这个店,只觉得这种奢侈的装潢风格恍如隔世,厚重的丝绒窗帘,巨大的弯脚红木桌,朦胧的灯光
不好意思,久等了。
程重安循声转身,下一秒,被扑面的红酒淋得从头到脸湿透。
刹那间有种窒息感,醇香的液体从他发尾滴落,顺着脸颊滑下来,又慢慢淌进脖子里,狼狈不堪。
休息区还有零零散散两三个等待取衣服的人,都惊愕地看向这边。
金发男人手持空空如也的玻璃杯,脸上依然带着相同弧度的微笑,彬彬有礼地对他说:这就是任先生让您取的衣服。
缓了几秒,像是好不容易重新安上电池的机器人,程重安终于慢慢动起来,他舔了舔嘴唇上的液体,抬起手背擦一把脸,不卑不亢地说:我知道了。
抱歉弄脏了你们的地毯。
金发男人歪头注视着这个Omega绷直脊背转身离开,忍不住疑惑地耸了耸肩。
白白折腾了一趟,程重安整个人都疲惫不堪,回家时已经十点多,早就过了宋糖睡觉的时间点,屋子里一片寂静的黑暗。
他动作很轻地开门,换鞋,刚走进客厅,沙发旁的落地灯忽然啪地亮起来,宋清远背对着他,轻轻摸着王子的脑袋,口气平缓地问:你去喝酒了?
程重安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赶忙揪紧被浸湿的领口闻了闻,不是的
我不想听。宋清远倏尔抱着王子站起来,转身看着他,今晚的事绝不许有第二次。
光线从他高挺的鼻梁中间一分为二,他目光里仿佛掺着冰,声音很轻而很冷地说:作为雇主,我希望你最起码能做好你的工作。
第53章 让他走
一月底的一天,凌晨五点多,程重安迷迷糊糊中忽然听到屋顶天花板传来轻轻的细碎声响,本来就浅眠的他顿时惊醒过来。
他的屋子上方是一个很小的阁楼式储藏间,放一些书和杂七杂八的运动器材,平时很少有人进出。
又听了一会,那点细碎的声音逐渐变大,像有东西在在抓挠地板。程重安终于忍不住翻身而起,打开屋门往走廊尽头走去。
五点,晨光极其熹微,他一路走进仓库,看到通往阁楼的折叠梯果然被展开了,上面黑洞洞的。
寂静中,突然传来一声细弱的猫叫。
一个高大的身影随后出现在黑暗之中,顺着楼梯一步步走下来。
程重安先看到了王子一双蓝盈盈的眼睛正无辜地眨巴着,因为被扯住后颈皮,它被抻成了一长条豹纹。
任丛阳还穿着一身晨跑的运动服,随手将猫往地下一扔:沉死了。
王子叫了一声,速速溜之大吉,不一会客厅就传来扒猫砂的声响。
把你吵醒了?任丛阳看程重安一眼,拍了拍手上的灰,还真是抱歉。
程重安没吭声。
任丛阳懒洋洋地说:昨天拿瑜伽球的时候偷跑进来的吧?真是随了主人,见缝插针。
我要去准备早饭了。程重安镇定地说完,转身就走。
你怎么比林简还贱呢。任丛阳看着他的背影,终于绷不住地冷笑一声,虽然都是两只臭虫,起码那只还能在宋清远丢了工作之后主动打电话求着帮他安排安排。
程重安的脚步生生顿住。
光线昏暗的仓库里,他慢慢回过头,不敢置信地重复:宋清远丢了工作?
拜你所赐。任丛阳面无表情地逼近,目光森冷,在他做大手术的休息时间发视频,让他情绪失控,险些造成医疗事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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