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是想着,皇后娘娘册封大典,这两日街上必定热闹的。老鸨给开的工钱都是平日十倍,她还得再卖力一些,把舞跳好!
台下,三教九流的观众什么人都有。有那家庭条件不错的公子哥,也有那凭体力干活的贩夫走卒。只有面对美貌女人的时候,他们才没有身份地位的差距。
老话说得好,好酒千斤,不如**一夜。男子总是不如女子重情。
晴川跳得更加使劲,根本没有怎么注意那边早就开过去老远的楚家马车。
她的努力,也迎来了观众们一浪高过一浪的叫好。后台幕布那里,老鸨笑得都让人看不见眼珠子了。来看歌舞表演的人越多,她这画舫的声誉也就更上一层楼了。
等着这一日的表演全都结束,晴川瘫软如泥,全身是汗地进了后台,老鸨马上就兴高采烈地迎了上来,说是有好消息告诉她!
晴川听了那个“好消息”,脸都白了。
老鸨说有个大财主一掷千金,买她一夜,还说什么“苟富贵,勿相忘”的话。
“妈妈,我说了的,只跳舞,不做那些勾当的!”晴川疾言厉色,想也不想就拒绝了。
那老鸨变脸也快,由晴转阴也不过就是一瞬间的事,见几句话下来,晴川并不服软,只露出本来面目:“做了我的女儿,还装什么冰清玉洁!有人看上你,那是你的造化。你当我是来问你同不同意?别太把自己当个人物了!”说着,手一挥,晴川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三四个膀大腰圆的婆子联手捂住嘴巴,抬了起来!
那老鸨看着人被抬走,还不忘记叮嘱:“记得给她洗干净一些!那赵老板可有的是银子,把他哄高兴,咱们一年都不用再开门做生意了!”
那边便有人远远地答应了那么一声。晴川被人抬在半空中,听见他们的对话,扭动得更厉害了!可她的扭动,在那几个做惯了蛮力的婆子眼里不亚于蜉蝣撼树。
她好不容易打听到自己的身世,也想尽办法叫裁云帮她找当初的身契,只要找到当日的人牙子,再顺藤摸瓜问出来她真正的家在哪儿,她就是大户人家的小姐了!怎么可以栽在这里?
她还要好好嫁人的!
在林家做丫头的日子就像前梦,可以期待的那些美好日子则是在遥远的未来。
而眼下,她就是宁可咬舌自尽,也绝不能让这些人真的把她送去那什么姓赵的人那里去!
她挣扎着被送走了,老鸨不屑地“呸”了一句:“小蹄子,给脸不要脸!”
正低声骂着,那边毡布一开,一个青衣小厮带着一个身穿锦绣的男子进来。老鸨一个转身的工夫,就换上了灿烂无比的讨好笑容:“哎哟,这不是陆公子陆大人!什么风把您给吹来驾临寒舍了!”
在这一行做生意,京城那些权贵长得什么模样,不说十成十知道,也得认得七八分。陆靖远虽说是第一次出现在这,老鸨也硬是能说得像是他们有多熟?
陆靖远为人还算清正,一向看不上这些两面三刀的人,他也不跟老鸨废话,直接扔出一个大金元宝,直问他们这儿那个跳舞的姑娘在哪里。
老鸨见多了各式各样的客人,自然只当陆靖远也只是寻常的嫖客,殊不知陆靖远是来找妹妹的:“您说的哪个?”
陆靖远道:“就是前头领头,戴缠枝花垂额的那一个!”
老鸨一下就明白了。
“哎哟,那您来得可不巧了!”老鸨眼珠子都不用转,立刻就笑意盈盈地解释道:“这姑娘刚刚下班回家去了!”
陆靖远皱眉。他虽然不经常接触这些风月中人,却也知道在秦楼楚馆里做事的也是分活契和死契的。
像是那些负责洗衣做饭的长短工,便都是活契。
“回去了?那她住哪里?姓甚名谁!”
一个接一个的问题,看上去很是在意。老鸨便理所当然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以为陆靖远是对晴川感兴趣:“嗐,这个奴家可就不知道了!她们这些签活契的,来去自由,工资日结,就连住处都是不一定说给奴家知道!至于这姑娘叫什么,奴家更不清楚,只知道她自称晴川!”
“晴川?”妹妹不是叫这名字。
不过,陆靖远想着,妹妹既然被人卖了,换了名字也是正常。他也是无意中找到当年知道一点线索的人,这才一路找到京城。又日日走街串巷查访。
皇天不负有心人,他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找了这么多年也没什么动静,却在刚才下衙的时候偶然朝着河面上看了一眼,看到了个眉眼和他妹妹十分相像的!
老鸨好说歹说,总算暂时将陆靖远忽悠走了:“公子要是看上这姑娘,也得等明天了。明天她是保准来的,公子何不到时候再来捧场?”
陆靖远听着这老鸨的话很有道理,叹气再叹气,也只能这样。他皱眉离开,并没看见老鸨眼珠子里那一闪而过的光芒。
早知道这小蹄子这么值钱,她怎么也应该哄了她签死契!不然还能把她卖个更高的价钱。
老鸨有些扼腕。
不过,也不迟。
老鸨看着陆靖远离开的背影,心里算盘拨打得劈里啪啦响。等她今晚先把交易办成,好好痛宰那赵老板一笔,明日再把姓赵的给踹了,不就两全其美?
可这老鸨不知道,自己哪里是命中有财运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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