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叹一声，赵紫茹痛心地说道：“就算不是章浩天的责任，我却控制不住自己的心，控制不住要去迁怒章浩天，甚至千怒章家的人。”她又看着章晓，涩涩地说道：“晓儿，你是不是觉得阿姨是非不分？叶晴被撞的时候，你在急救室外面等着，你是承受过那种痛苦与担心的煎熬了。你替阿姨想一想，桐桐当场身亡，阿姨连在急救室外面等候医生救治她的机会都没有，慕逸是被推进急救室抢救，我在外面等着，已经分不清东南西北，我很害怕，真的很害怕，害怕慕逸也会……面对着这样的结果，我只能迁怒，迁怒！”
    章晓摇头，“阿姨，我能理解你的迁怒。”
    事实夹着太多的也许，事发后总会留下太多的嘘唏，人们都会不由自主地想着，如果怎么样怎么样，一切就不会发生。可惜，如果总是让人后悔的。
    赵紫茹一味地想着，如果章浩天的车子，远远地就按着车喇叭，慕逸就会减速，两车就不会撞上。
    其实就当时的情况来看，责任全在慕逸身上呀。
    宁桐的死，慕逸的残，才让赵紫茹这位母亲怨恨重重，不停地想着如果……如果……
    “慕娅见到你，就开口叫妈妈，之后总是哭闹不休，慕宸心疼孩子，便去找你，他有跟我们提起过让你暂时充当慕娅的妈妈，知道你是姓章的，阿姨都很不爽。这天底下姓章的人那么多，不可能都与章浩天有关，可阿姨就是不爽。晓儿，阿姨觉得自己都快要疯了。偏偏那个冷初云还三天两头跑来刺激慕逸，慕逸都做复健一年多了，从事发到现在过去了十六个月零十三天，他还站不起来……我最优秀的儿子，成了现在这个模样，我真的控制不住自己去怨恨，怨恨！”
    “阿姨。”
    赵紫茹越是怨恨，章晓的心情越是沉重，她垂眸看着慕娅，教育这个孩子的时候，她都是以身作则，传递正能量给孩子，怎么能再欺骗赵紫茹呀？
    抬眸，章晓很艰难地开口，“阿姨，如果我与章浩天有关系，你是不是就会恨死我？”
    赵紫茹一愣，定定地看着章晓。
    章晓把话问出口了，倒是让心情平静了很多。纸是包不住火的，总不能永远瞒着赵紫茹，她是章浩天女儿的事实呀。再说了赵紫茹现在视她如女儿，对她好，要是她不坦诚，等到以后被赵紫茹知道了一切，赵紫茹本来不恨她都会变成恨她。
    没有与慕宸商量，没有与任何人沟通过，章晓最终还是决定向赵紫茹坦诚，不管赵紫茹会不会迁怒于她，她都要说出来。
    “阿姨，其实，我是章浩天的亲生女儿，是他与他前妻文莉所生。”
    赵紫茹还是定定地看着章晓，没有说话，眼神晦暗不明，不知道她此刻在想着什么。
    “我并不想告诉别人，我是章浩天的女儿，他把我赶出家门的时候，也说过不要告诉别人，我是他的女儿……阿姨，你迁怒我爸，我能理解的，你要是觉得迁怒我爸还不够的话，就连我一起迁怒吧，谁叫我是章浩天的女儿。”
    章晓说得真诚，亦说得苦涩。
    如果能够自己选择，她也宁愿自己不是章浩天的女儿。
    时间似乎在这一刻静止下来，赵紫茹就那样看着章晓，一句话都不说，章晓亦是静静地等着赵紫茹作出对她的判决。
    缓缓地，赵紫茹站了起来。
    “阿姨，对不起，我一直都没有告诉你，瞒着你瞒了那么长时间。”章晓跟着站起来，歉意地向赵紫茹道歉。
    赵紫茹没有回应她的话，而是艰难地迈动了脚步，一步一步地从章晓的面前走过，一步一步地远去。
    章晓看着她走开。
    阿姨终是接受不了她是章浩天的女儿吗？
    阿姨终是要迁怒她吗？
    慕娅不解地顺着章晓的视线望着赵紫茹走，后又仰着小脸蛋，仰视着章晓，叫着：“妈妈，妈妈。”
    章晓回过神来，压下了心里的苦涩，低头在慕娅的脸上亲了亲，柔声说道：“慕娅，不管奶奶如何对待妈妈，妈妈都不改初衷，妈妈来这里就是为了照顾你。”
    “妈妈。”慕娅很懂事地把头靠在章晓的肩膀上，“慕娅要妈妈。”
    孩子嫩嫩的话语暖着章晓的一颗心。
    很快，隔壁便传来了赵紫茹崩溃的吼声，她在吼着，骂着冷初云，让冷初云滚蛋，马上滚蛋。
    听着赵紫茹崩溃的吼声，章晓把慕娅揽得更紧了，是她让赵紫茹崩溃的。
    她不该告诉赵紫茹，她是章浩天的女儿。
    但长痛不如短痛。
    早晚都要说的。
    自己的坦诚好过等赵紫茹发现呀。
    慕振邦的声音也跟着响起来，都是叫着赵紫茹的，估计被赵紫茹的暴怒吓坏了吧。
    慕逸也在低叫着，同样不解母亲为什么突然暴怒。
    知道他愿意见冷初云，母亲都是刻意地到了慕宸的小家里避开的。
    数分钟后，隔壁安静了。
    章晓站在原地上，似是经历了一场暴风雨一般，脸染几分的苍白。
    慕娅挣扎着从章晓的怀里下地，章晓刚把她放下地，她就小跑着朝拱门口的方向跑去。
    “慕娅。”
    章晓跟上前轻叫着这个聪明的孩子，慕娅听到隔壁动静大，她肯定是想过去安抚她的大伯。这孩子与慕逸的感情也好，或许是她经常能看到慕逸吧。慕宸忙着公司里的事，孩子很少见到他，更不要说天天相处了，在亲切方面，慕娅自是偏向她的大伯。
    “大伯。”慕娅停下来，扭头对章晓说道，她美丽的大眼里闪烁着明亮耀眼的光芒。
    章晓牵起了她的小手，望向那道拱门，想了想后，说道：“妈妈陪着你。”
    说着，她牵着慕娅，在傍晚的夕阳照射下，慢慢地走向那道拱门，然后穿过了拱门，沿着那条不算宽亦不算窄的路继续往前走着。
    慕逸还在院子里，赵紫茹则被慕振邦带进了屋。
    听到脚步声，慕逸望过来，见着章晓，他牵出一抹很牵强的笑，温声问着：“晓儿，你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