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把那个叛徒带进来。”
素玉愣了愣,福身,“是。”
宝音嘴里的“叛徒”是指的何姑姑。自打宝音苏醒,便让人将苏姑姑看押起来。
宝音没有要何姑姑的性命,也没有对她用刑,只是让人将她关在柴房,逼她交代和白马扶舟勾结谋害她性命的事情。
奈何,何姑姑什么都不肯说。
往些日子,宝音不知是因为身体的缘故,还是心情的缘故,一直不曾亲自审问她,不知今日为何,又突然想起。
陈岚看着素玉离去,将宝音扶坐起来。
“何姑姑跟在姐姐身边几十年,若是她存有异心,当真想想就可怕,不过……”她瞄了宝音一眼,“相处那么多年,我瞧着她也不像是个坏的,姐姐不妨压着火气,且听听她如何辩解才是?”
宝音冷笑一声。
“我自然要听她说。看看这恶妇如何自圆其说。”
何姑姑被带上来时,人如枯缟,瘦削了整整一圈,头发凌乱、衣裳破损,看来即便宝音没有对她动私刑,她在柴房里的日子也不好过。
下面的人,总是会见风使舵。
宝音看她模样,皱了皱眉,“说吧,谁给你的狗胆。”
何姑姑软软地跪在宝音榻前,气苦地道:“殿下,老奴冤枉。”
宝音看着她泪水涟涟,拉下了脸,“冤枉也说来听听。你不说清楚,本宫立马便打杀了你。”
何姑姑低垂下头,盯着宝音苍白的面孔,一脸愧疚,“害殿下蒙受此难,老奴死有余辜……只是,老奴仍想斗胆为公子求个情……”
“闭嘴!”一听她说白马扶舟,宝音便暴怒,身子坐起来就要训人,却因气血不畅,话未说完,人已咳嗽起来。
“不许替他求情。”宝音怒视何姑姑,“除非你当真是不想活了。”
何姑姑垂着泪,青白不匀的脸上满是悲苦。
“老奴贱命一条,此生能得以服侍殿下,已是知足,死了也不留遗憾……只是老奴不想殿下因误解公子,有朝一日后悔?”
“我后悔什么?”宝音冷嗖嗖地道:“你以为本宫是小女儿姿态之人?会为了一个白眼狼而后悔?”
“殿下——”何姑姑仰起头,“公子不是白眼狼,他只是心疼殿下,生怕殿下为奸人所害,才不得不出此下策,暂时用药迷昏殿下,以待援救……若不是公子早早下手,让京中都知晓殿下的病情,不便再为那恶徒所用,尚不知那恶徒为了帝位,会做出什么伤害殿下的事情来!”
何姑姑言词恳切,将白马扶舟当日于危局中的做法和目的一一讲给宝音。
“公子说他控制不住那恶人使坏。对那个恶人而言,殿下是最大的倚仗,一旦殿下落入他手,怕是九死一生……”
“哼。”宝音打断何姑姑,“落入那白眼狼的手上,我与九生一生又有何不同?”
何姑姑摇头,“公子说,身体的病痛击不垮殿下,若是因殿下之失,导致大晏江山旁落,殿下定会身不如死。”
宝音沉默。
好一会,她复又相问。
“那白眼狼还说什么?”
何姑姑道:“公子说,那恶人的计划是利用殿下的威望,调谴京军,再以殿下为质,逼百官臣服,陛下让位……要将殿下变成活着的傀儡……”
“活着的傀儡?”
“公子当初是这么说的。”何姑姑道:“那恶人有许多歹毒的药物,可令人神志不清,做了什么都不知情,公子不想让殿下沦为傀儡,听凭那恶人差谴,只得先让殿下……九死一生。公子说,殿下一定能度过此劫,即便到时候,殿下恨他,一生都不肯原谅他,他也无怨无悔。”
宝音陷入了长长的沉默。
何姑姑看着她的表情,慢慢地跪行过去,趴在宝音的床前,仰起头哀哀地道:
“老奴在殿下身边服侍了几十年,也是看着公子长大的,公子待殿下的孝心,老奴都看着眼里……”
宝音眯起眼,一瞬不瞬地盯住她。
“是吗?”
何姑姑重重点头,“是与不是,殿下心里有杆秤,殿下问问自个的心,便会明白……可是殿下,你若不救公子,便无人可以救他了。”
宝音身子僵硬,许久不语。
陈岚赶紧上前去,捏了捏她的肩膀。
“殿下!”何姑姑还在哀求,“为了公子,为了殿下自己,您一定要想办法救公子呀。”
宝音回过神来,似是听烦了,摆摆手。
“带下去!”
“是——”
何姑姑被人拖了下去,越去越远。
陈岚无奈叹口气,为宝音递上一盏热茶。
“姐姐怎么想?”
宝音没有说话。
白马扶舟几岁便跟着她,不是亲生,胜似亲生。这些年来,白马扶舟凡事以她为先,无不孝道。若非亲身经历,宝音不敢相信白马扶舟会对她下毒。
……
天渐渐黑了。
宝音睡醒一觉,已是月上中天。
她猛地从床上坐起,发现满脸是泪。
“素玉……”
听到长公主干哑的声音,素玉披衣过来。
“殿下,您做噩梦了?可要吃点什么?”
宝音摇摇头,安静地看她片刻,“那个白眼狼……如今怎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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