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了,她年少轻狂,不走正路,早早折了福寿。”
年少轻狂,不走正路,是宝音给时雍的盖棺定论。
时雍心里清楚,对一个不认识她,不了解她的人来说,一切与她有关的事情都只是人云亦云,谣言谎言也会当真。这其实也怪不得宝音,只是,听到别人对自己的评价,到如今,她发现自己仍然无法淡定。
曾经,她虽年少轻狂,但也有雄心壮志,有抱负有理想的啊。
宝音看她但笑不语,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又说起了皇陵里的宝藏。
“我母后每每提及这一笔失落的宝藏,都不免有些遗憾。许多人私底下都说,她是因为在皇陵里误吸毒瘴,产生了幻觉,其实并没有黄金满屋,并没有那笔富可敌国的宝藏存在……母后说,是她同我父皇一道看见的,我为此还找父皇求证过。”
时雍问:“永禄爷怎么说?”
宝音皱起眉头,“父皇的表情总是……很奇怪。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说得也是含含糊湖。”
时雍对宝藏充满了好奇,“那先皇后看到宝藏后,宝藏又去了哪里?为什么没有派兵把它运出来?”
宝音叹息一声,“谈何容易。我父母看到宝藏时,人已困在黄金屋中,等我母亲脱困再返身寻找,已是随同那一座藏宝的回光返照楼,一同消失不见……母亲说,里面是精巧而庞大的机关群……我父母,还有……阿木古郎,便是他们那样的人,都无可奈何,常人又如何能得?”
宝音絮絮叨叨,说了许多她的父母和阿木古郎与阴山皇陵的事情。
一条烽烟已凉的御极之路。
一笔价值连城的神秘宝藏。
一段乱世风云里的爱恨情仇。
一个离奇又极富传奇色彩的故事,在宝音嘴里徐徐铺开。
时雍听得津津有味,等她离开时,天色已经有些暗淡了。
大黑吃完水果,又有些躁意,时雍以为它要排便,没有在二位公主房里用膳,带着大黑走出去,准备找个偏僻的地方供“黑煞大王”愉快如厕。
在驿站门口,守卫拦住了她。
“郡主,不可出去。”
时雍看了看大门,笑道:“我不走远,就在门口,带狗方便。”
守卫对视一眼,仍是摇头,“入夜不出门,是嘎查村的规矩,郡主见谅。”
入夜不出门,不仅是嘎查村的规矩,这个时代,一到入夜,到处都是关门闭户,一般不会随意出门游荡,当然,这是与时下的社会治安分不开的,说到底,不那么安全。
时雍不想为难守卫,点点头,叫了声大黑,要转身。
岂料,大黑突然冲出去,嘴里发出“嗷嗷”地叫声,两只蹄子疯狂地刨门。
它想出去。
时雍看出来了。
“大黑。”
时雍看守卫警觉地扶住了腰刀,赶紧上前抱住大黑,抱歉地对他们道:“它不咬人,就是有些尿急,但它不习惯在主人活动的地方解决……”
守卫还没有说话,背后便传来一道冷冽的声音。
“所为何事?”
时雍抬头,看他一个人影负手而立,宛如凌然青松般掩于暗光处,一身黑袍衬得他挺拔伟岸,面色越发冷峻。
“侯爷!”
“侯爷!”
守卫们齐齐行礼。
时雍拍了拍大黑的后背,对赵胤道:“大黑想出去。”
守卫一听这话,吓了一跳,赶紧将刚才对时雍说的话,又对赵胤说了一遍,生怕他误以为他们是为难明光郡主。
赵胤没有说话,慢慢地走近过来,低头看了看大黑,“开门。”
守卫迟疑,“侯爷……”
赵胤侧目望向那个守卫头目,“有事本座一力承担。”
守卫连忙拱手,“是。”
铁制的大门在哐哐声中拉开了,带出一股幽凉的风。
嘎查这个地方,不管白天气温有多高,一入夜便凉了下来。
时雍穿得有些薄,出了驿站大门,冷风一吹,便抱了抱双臂,左右四顾,“大黑,快去。方便完了,我们好回去。”
赵胤跟在她的身边,见状解下披风,系在她的身上。
他没有说话,整个人安安静静,却让时雍十分窝火,她抬眉瞥他一眼,莞尔轻笑。
“多谢侯爷。”
赵胤道:“不知爱惜自己。”
明明是责备,时雍却听得心里暖烘烘的。
她没有反驳,勾唇一笑,正要催促大黑,岂料,大黑在地上嗅了片刻,不但没有便便,反而像是受了什么刺激一般,嘴里发现沉闷的一声犬吠,突然急冲出去。
不过转瞬间,便只剩一抹黑点。
“大黑!”时雍吃惊大喊。
赵胤回头,朝不远处的谢放低喝:“备马!”
马厩就在大门不远,乌骓马很快跑了过来,赵胤翻身上去,朝时雍伸出手。
“上!”
时雍搭在他掌心,稍稍用力,便被他拎了上去,坐在他的背后。
“快。大黑往那边跑了。”
“坐好。”赵胤双腿一夹马腹,绣春刀抬起,在马背一拍,“抱紧我。”
乌骓马疾掠出去,快如闪电。
时雍身子往后一仰,双臂紧紧勒住赵胤的腰。
冷风扑面而来,披风在时雍身后猎猎鼓动,长发飞舞,旷里的风里带着草原独有的气息,潮湿、幽冷……时雍深吸一口,心尖突然泛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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