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娜犹豫地应了一声。
时雍笑盈盈地端着盘子,刚转身往大妃的毡帐去,便见一个黑色的影子堵在了面前。
“师父?”
褚道子黑着脸,一言不发地看着她。
时雍笑着问:“师父这是怎么了?”
褚道子看一眼她盘子里的食物,冷冰冰地道:“烤了羊肉不孝敬师父,是要拿到哪里去?”
时雍故作讶异地看着他,随即一笑,“原来是这个呀。这羊肉我烤了许多,味道与别个不同,师父快去尝一尝吧,恩和……”
她正要叫恩和准备,褚道子便面无表情地拉过她手上的盘子。
“我就要吃这个。”
时雍诧异地张大嘴巴,抿抿嘴,噗嗤一声。
“师父怎的这般,这是我为大妃准备的……”
她话还没有说完,便见褚道子就着手指抓着羊肉塞入了口中,表情冷淡,眼神始终看着她。
时雍仰着脸,“师父不会是怀疑我……羊肉里有毒吧?”
褚道子闻言咳嗽一下,将喉头的羊肉鲠了下去,二话不说转身就去了隔壁的毡帐,就好像没有听见她的话一般。
“我师父真是个怪人。”
时雍对身边的塔娜说着,叹息一声,“恩和,重新拿个盘子,再取些肉来。”
“好嘞。”
……
时雍带着塔娜,去到大妃的毡帐,很是恭顺地说了些好话,可惜,门都没得进。
阿如娜的毡帐里静悄悄的,她一声未发,只有侍女出来说了一句,烦请公主不要吵到大妃休息。
“那大妃好好歇着。”
她顺手把羊肉递给侍女,小声道:“我亲自烤的,想必大妃看不上,姐姐拿去吃了吧。”
侍女看她一眼,“谢公主赏。”
她接过去,待时雍离开,呸一声,转头就丢在地上。
大妃不肯享用的羊肉,被时雍分发出去时,却得了许多赞扬。
时雍一个高兴,几乎是见者有份。
入夜时巴图回来,很快就得知了伊特尔公主烤羊肉孝敬大妃,被甩了冷脸的事情。人人都知道他宠着这个女儿,大妃却不给他脸面,巴图生气地把来桑训了一顿,带着乌日苏到时雍的毡帐里,把剩下的羊肉都吃光了,这才心满意足地离开。
大妃气得在帐中大发雷霆,又冲出去求见汗王。
巴图没有见她,她悻悻而归,把前来给她请安的来桑训骂一顿,然后一个人在帐中痛哭。
来桑没吃着羊肉,被父母分别骂了一顿,垂头丧气地走出毡帐,牵了马闯入夜色,策马狂奔。
他心里有气,不知向何人发泄。
他想去找阿拾,不敢去,怕为她招来闲话。
“驾——”
夜色里,来桑疯了一般拽着马缰,没有目的地往前冲。无为紧随其后,双眼片刻不离他,直到来桑的马儿累得跪下来,来桑也从马背翻下,躺在草地上直喘粗气,无为这才走近,默默地看着他,不说话。
来桑望着星空,一动不动地躺了许久。
“无为……”
无为沉声,“属下在。”
来桑喃喃地道:“我是不是很没有用?我是不是真的不如王兄?”
今日狩猎,乌日苏一直跟随在巴图身边,他骑射远远不如来桑,却得到巴图多次褒赞,而来桑就像个捡来的孩子,除了冷眼,就是嫌弃。
“你说,怎么去一趟南晏,一切就都变了。”
无为没有办法回答他。
默默地,守在他的身边。
“无为……”
来桑不知想到什么,突然骨碌碌地爬起来,盯着他的眼睛,“阿拾真的对你说,她不怪我?也不怪我的母亲?”
今日无为去见了时雍回去,来桑问起,他只能硬着头皮撒谎,哄一哄他。来桑本来不信,可是,得知今儿时雍亲自烤了羊肉给阿如娜,他心底又生出了几分希冀。
结果,他想去劝说母亲接受时雍,又遭到一顿痛骂。
“你说母亲拒绝她的好意,还给她脸色看,她得多伤心啦?”来桑抱着头,狠狠锤了锤,猛地抬头看着无为,眼睛里闪出一抹光芒。
“我不能让阿拾伤心。无为,你去帮我给她捎个信,你就说,母亲是在生父汗的气,并不是有心为难她……”
少年情怀总是诗!
杨斐看着这样的来桑,沉默许久才开口。
“二皇子,不须多说,她也知道。”
“我怕她胡思乱想。她一人孤身在此,若是都像母亲那般给她冷眼,她该如何自处?”来桑说着,猛地一把抓住杨斐的手腕,眼神巴巴地看着他。
“好兄弟,你帮帮我。我被人看得紧,不便去见。你功夫好,趁着夜深人静,你偷偷去,不要让人瞧见。”
杨斐安静片刻,“二皇子就如此信任我?”
来桑点头,“你是我同甘共苦的兄弟,我身边唯一一个信任的人了。不信你,我还能信谁?”
杨斐默默垂下眼皮,“好。我去!”
…………
巴图前脚一走,时雍后脚就睡下了。
平常她都睡得比别人晚,很是磨人,塔娜和恩和见她如此,长松一口气。
“公主想来是累着了。”
“可不么?大病初愈,又骑马,又烤羊肉,一玩一下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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